热门明月当空,星辰点点,夜风不时轻抚过鲜卑军大营,营帐的四周被刮的起了一层层波浪,但却丝毫无法吹进厚重的毡帐,每个帐篷上一只小小的三角旗不时摆动,自从轲比能当了可汗,鲜卑军也开始打起了旗帜,仿照汉人的样式,不管到哪里,都是旌旗招展!
西边的大营中传来一阵阵呼噜声,还有一丝淡淡的酒气在微风中飘荡,不远处战马不安的打着响鼻,但丝毫不影响帐中人淋漓尽致的鼾声!
最东边的大帐也全都熄灯了,却是一片寂静,有时还能看到来回巡逻的士兵,有一顶大帐中隐隐有灯光渗透出来,明黄色的亮光在银色的月色下十分醒目,两名鲜卑士兵笔直的站在帐外,相视一眼,却并未说话!
帐中坐着的便是东边大营的头领扶罗韩,扶罗韩此时呆呆的坐在案几前,一块烤成金黄色的羊腿摆在盘子当中,已经变冷了,上面一层凝固的油渍,酥油灯芯上跳跃的火焰闪烁不定,似乎和扶罗韩的一颗心一样!
扶罗韩盯着眼前的一杯酒,酒水清澈,静静的倒映出一个人的半边脸,浓眉短髭,有些发蓝的眼珠呆滞无神,这个颜色便是拓跋一族独有的眼珠,其他族想要混进他们这个部落根本不可能,就算是轲比能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皇室血统!
每个人都有野心,就算是最善良的绵羊,也会为了一片青草争斗,甚至将犄角斗掉,扶罗韩也是有野心的,但是比起步度根来,没有那么强烈罢了,所以虽然他和步度根是同一个血统,但当轲比能许诺给他一个大人职位的时候,扶罗韩不忍心部落跳进战火,选择了中立,没有支持步度根!
步度根并没有责怪他,作为堂兄,他们彼此都十分了解,扶罗韩的顾虑,步度根也能理解,步度根托人带信来,就算他失败了,扶罗韩还能保留拓跋一族的一丝血脉,步度根还对他说,用汉人的话,扶罗韩这叫做“明哲保身”,他并没有错!
直到这一次“放鹰”,扶罗韩知道自己上当了,轲比能将鲜卑按照拓跋魁的方式依旧分成了三部分,除了轲比能和步度根,还有他所在的部落联盟,但弥加和素利实力强大,厥机又是个直肠子,扶罗韩知道,大人就在他们四个当中产生,但他已经没有了希望,大人的职位只可能是弥加和素利两人当中的一人!
当步度根找到扶罗韩的时候,不需要步度根在说什么,扶罗韩便答应了步度根的要求,他和步度根久居阴山以南,对汉军十分了解,并州刺史是陷阵营统帅高顺,那是个一往直前永不退缩的男人,他率领的八百人就是草原人的噩梦,除了那一位暴躁勇猛的吕布之外,草原上害怕的第二个人便是高顺,这样一个无所畏惧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向联盟妥协呢?
有了高顺的加入,扶罗韩的信心大增,他知道汉人十分狡诈,比狼群还要难对付,宁可与之合作,也不要与之为敌,他的部落从来没有到关内抢劫过,因为他知道一头睡着的老虎,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便会相安无事!
步度根已经走了一天了,他带走的不仅是自己的一千人马,还有扶罗韩的金鹰军牌,那是他部落中最高级的调军令牌,仅有这一块,除了自己带来的一万人,其余的人马都交给了步度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今日汉军送来的酒的确很美味,他一年也才能喝上一坛呢,但眼前的这一杯,他怎么也喝不下去,因为他知道今夜一旦成功,以后这样的美酒,想喝多少就有多少,高顺在黑水坪上的那番话,让他动心不已,他甚至将自己分到的二十坛酒都送给了厥机,那个直肠子的蠢牛!
突然之间,扶罗韩眼前的酒碗起了一阵涟漪,渐渐的,那张人脸变得模糊起来,一层层波纹荡漾开来,将倒影整个震碎,扶罗韩心中一动,他知道这是骑兵行进时产生的地震,作为一个在草原上成长的将领,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扶罗韩又看了一阵酒碗,碗中的涟漪又变得慢慢平静下来,而桌前的酥油灯也基本上烧完了,灯座已经干枯,灯芯亮起一阵阵微红,随着最后一截灰烬落下,扶罗韩拿起桌上摆着的一条白布,默然缠在了自己的右臂之上!
油尽灯枯,三更时分,扶罗韩拿起自己的大刀,在最后一次灯光闪烁中走出了大帐,夜风拂面,扶罗韩长出一口气,对左右问道:“准备好了吗?”
“头领,已经都准备好了!”左边的一人躬身答道,臂膀上也早就缠好了白布!
“你带人去点火!”扶罗韩看了一眼天空的月牙,对那人吩咐一声,又对右边之人说道:“苏日勒你带三千勇士去冲击北方的弥加大帐,俺去对付厥机!”
苏日勒也躬身行礼,与左边那人转身离开,扶罗韩对远处一挥手,便有一个亲兵牵着坐骑走了过来,扶罗韩上马,亲兵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顿时便听见一阵阵兵器碰撞声和马蹄声!
厥机的营帐和扶罗韩的相邻,扶罗韩带着兵马在本部大营后掩藏着,等待着进攻的信号,远处厥机的营帐一片寂静,甚至能听到微弱的鼾声,看来连巡营的士兵都喝了酒,扶罗韩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个平日里飞扬跋扈的蠢牛,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到时候鲜卑山上也不会收留他的灵魂!
繁星点点的夜空,突然亮起了一道冲天火光,在月光下甚至能看到滚滚的浓烟冲天而起,顺着风势飘香了远处,火光逐渐蔓延,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