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皑皑的冰封荒原之上,风啸阵阵,仿佛冥冥中沉沦炼狱的阴魂发出的呜咽与咆哮!
龙玄伫立在这片大的不可思议的湖泊之前,微闭着眼睛,任由白色的长袍在劲风中猎猎而舞。良久,他深吸口气,轻声道:“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就是碧水寒潭了,呵呵,黄泉水、彼岸花,真是大手笔啊!”
陆雪琪微微颔首,清丽的面庞上无喜无悲,如霜如雪的天琊剑刃倒映着北国冰雪的幽幽光芒,仿佛无声的火焰——
这碧水寒潭,说是“潭”,其实是一汪诡异的湖泊,广袤无垠,似是无始无终!
浑浊而深邃的血黄色湖水在其中静静地流淌着,腥风扑面,郁结的死气与戾气仿佛连太虚秘境的亘古冰层也无法将之冻结!在湖面的最中心处,绽放着一朵朵鲜艳似血的曼陀罗花,在寒风中轻轻摇曳着,凄清而唯美,仿佛缠绕着莫名的心绪,在静静地阐述沧海桑田!
她忽然间神思荡漾,仿佛过往记忆里无数相熟的画面在脑海中蠢蠢欲动,拼命扭曲着,莫名的死意席卷她的全身,仿佛要将她的精神魂魄尽数扯入深渊一般!
“雪琪,回神!”清朗的话声在她耳畔响起,仿佛晨钟暮鼓般发人深省。白衣少年微蹙着眉头,目中流露出一丝担忧,温暖有力的手,轻轻地拍在她肩上!
陆雪琪娇躯一震,猛地退后一步,大口地喘息着,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般,再望向那片妖异的曼陀罗花丛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一分忌惮与震骇:以她半步上清的道行,竟然也在凝视那丛奇花的时候沉迷了进去,若非龙玄提醒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苏醒过来?
“这是,什么?”陆雪琪的喘息声渐渐平复,她定了定神,望向龙玄,眸子里面有着淡淡的征询与惘然。
“彼岸花!”龙玄目光凌厉,如同两柄开了锋的绝世杀剑,将彼岸花上缭绕着的、冲击向他神魂的玄奇异力尽数绞碎镇压:“传说是幽冥界指引阴灵轮回往生的不祥之花,盛开在冥河忘川的毗岸。唯有真正死气郁结,埋葬亿万生灵的亘古凶地、古老战场才有可能存在这种妖异奇花!”
他顿了一下,深深地凝望着那片赤红若血的彼岸花海,眼中异芒如妖火,熊熊燃烧,低语道:“看来周前辈说得很对,既然这寒潭之上开有彼岸花,那想来这寒潭之底的龙骨雷域,也定与那雷龙圣墓存在某种关联!”
“你是说?”陆雪琪怔怔地望着他,玉容上带着一分难以置信的神色——纵是她性子清冷,但对于早已绝迹于神州浩土,仅仅存在于史诗传唱之中的远古龙族,也同样怀有一种莫名的敬畏与膜拜!
龙玄微微颔首,正要说点什么,面上却是陡然一阵抽搐,他只觉得在这一瞬间,一股狂烈汹涌的痛楚陡然从四肢百骸中升起,铺天盖地、避无可避,仿佛一团炼狱业火在他体内熊熊燃烧,挟带着啮噬心魂的无尽绝望,撕扯着他的身躯魂灵!
他闷哼一声,像是从喉咙里艰难挤出的声音,沙哑而凌厉,如困兽低吼咆哮。
他跪伏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右手拄着血色斩龙剑的剑柄,左手撑在地上,双目中黑白分明的妖异光辉愈发璀璨,但他却浑然不知,微闭着眼睛,兀自咬紧牙关,一股幽蓝色的甘美鲜血从他嘴角缓缓流出,悄然滴落!
“玄弟,你怎么了?”身侧的陆雪琪立时感受到龙玄的不妥,不由得玉容失色,惊呼一声,飞身而来,将他扶住,触手——无比炙热,仿佛是抱住了一团无声的火焰,但她咬着牙,任由那丝灼热肆无忌惮地席卷她的身心,却始终没有放手。
“哗啦啦——”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同宗同源的力量,龙玄体内苏醒的血脉之力开始沸腾起来,宛若奔涌的江河一般,带着无尽的欢喜与睥睨天下的蛮荒凶戾,在血管中潺潺奔涌着,疯狂而桀骜!
他的左边袖袍陡然破碎开来,瞬间化作飞灰,在陆雪琪惊异的眼神中,他的臂膀之上突兀地浮现起一个若隐若现、仰天咆哮的龙首图腾,古老而苍凉,晦涩而神秘!
然后,一个幽幽的低语声在他的识海中响起,似吟唱似嚎泣,苍凉雄劲,仿佛久远年代的大祭祀在吟唱古老的咒文,透露着一股居高临下、令人心悸的浩荡威压:“圣墓……血海……传承……吾皇……始龙……”
一个个支离破碎的语句、符文,仿佛天际飘零的缤纷雪花,如刀如剑,如山如海,化做万千,倾洒而下。
他半跪在地上,眼中再无他物,只有那片古井无波的寒潭水面,不,确切的说是在寒潭之底,那座仅存在于史诗与壁画中的龙之圣墓,那里有一股汹涌似海、伟岸如山的古老力量正从长眠中苏醒,与他的血脉隐隐共鸣,召唤着他的到来!
更让他心忧的是,这一次血脉逆流的带来的异变,竟然也同时引起了体内煞气的反噬,虚悬在丹田中的心剑发出阵阵颤动,铭刻在上面的“八凶雷罡阵”阵图已经被点亮的乾、坤、坎、离四卦豪光大盛,血芒熠熠,丝丝缕缕的凶煞之气混杂着蛮荒的杀伐意志逆冲而上,冲击着他的神魂识海,要让他彻底沉沦于杀戮魔道之路!
龙玄咬着牙苦撑,将神魂之力尽数收归识海,苦苦地抵挡着暴戾凶煞的入侵,心中的嗜血杀意却仍在疯长着,双眸中的黑白光晕渐渐被一层浓郁的血色所覆盖,如同两团怒放的炽烈妖火,璀璨而狰狞!
他一时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