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弄淮不仅是声音里带着怒气,就连向来神情淡然自若的脸也是盛满怒意。
钟离墨早在苍弄淮推开他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此刻看见苍弄淮生气的样子,他微怔。
的确,也许是因了天性使然,不管自己的亲人做了什么,他总是会对其留有余地。所有的皇室宗族在他看来都是血缘相连的一份子,情浓于血的那种关系是他从母妃去世后就特别在乎而不愿破坏的。
然而四年前的遇险,也确实让他对这种关系失去了一些信赖。
遇险之时,他正和程娇仪在红榜处合算赌注赔率,而知道那时候的他会在那里的人就只有皇室宗族之人。
就算他再相信身边之人,也难免会有所顾忌了。也正因此,他最终答应了向穹的下毒提议。
看着眼前一脸不满,带着生气表情的苍弄淮,钟离墨心下暖意流淌。
钟离墨轻轻拉过苍弄淮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将其拽到自己怀里抱住。
感受到怀中实实在在的暖嫩娇躯,钟离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你说的我知道,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不再大意,不会放松对身边人的警惕。”钟离墨说得恳切。
尽管心里还有所不满,但苍弄淮已经被钟离墨的这个怀抱安抚了情绪。
一边想着不愿太为难他,一边又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钟离墨,在这样的矛盾心情下,苍弄淮的表情不禁有些别扭,说话时的神情带了点责怪又带了点妥协:“哼。如果你真的不放松警惕,早就该告诉落絮你身边有一个卧底,而不是任之由之。”
钟离墨听言微讶,勾住将苍弄淮的下巴将其头抬起来,盯着那双似乎看透一切的黑玉眼眸,脸上又是讶异又是惊喜。
“你看出来了?”
“一开始并没有看出来,落絮不知道你是否原本就是这样,但你总是刻意……”话未说完,苍弄淮便被钟离墨用食指抵住了唇瓣。
钟离墨的突然之举让得苍弄淮有些心颤,在感受唇上些微温润厮磨触感的同时,苍弄淮的心中也有些怅然。
这男的,还是有所顾虑啊……
议事房门外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随即停在了门口,常慎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了进来。
“爷,星顺国的顺王求见,说是王妃让其过来的,并出示了信函。”
钟离墨看向苍弄淮,眼底有着惊讶和不解。
苍弄淮冲他眨了眨眼,低声道:“先让他进来吧,落絮会跟你解释的。”
钟离墨的眼底带着一抹兴味,冲门那边道:“让他进来吧。”
“是。”常慎应道,便离开了。
“那么,是怎么回事?”常慎走远后,钟离墨问道。
面对钟离墨那略带了点严厉的质问,苍弄淮有些犹豫,毕竟这也算是她隐瞒着他的事情。
虽然众人都还不知晓,但若自己的身世以后给他带来困扰……然而,两人已经订下相守一生的诺言,她并不想让这件事情也瞒着他。
“顺王此次前来是为了向你求助的。”苍弄淮说着,带了点试探性的口吻问道,“墨,你知道落絮的娘亲是谁吗?”
钟离墨心下一凛。
这问题,该不会……
“她并不只是东月楼的花魁,而是和星顺国有所关联的人。”并不是询问的语气,钟离墨说道。
苍弄淮点点头,看着钟离墨的时候,眼睛里面有着某种希冀。
“落絮的娘亲,实际上是星顺国女皇,子言茵茵的妹妹,子言依依。”
钟离墨瞳孔猛然一缩。
留心观察着钟离墨的表情,苍弄淮继续道:“落絮不知当年娘亲是因何缘故而流落到东月楼成为花魁,日前即将入宫的时候,爹和落絮说了一个他放在心里多年的秘密。”
顿了顿,苍弄淮在看到钟离墨并没有因此对她有讶异之外的眼神后,便是微微放了心。
“落絮并不是爹的亲生女儿。”
说完,苍弄淮清楚地看见了钟离墨眼底一划而过的惊愕。
“但是爹并不知道落絮的生父是谁,娘亲在成为东月楼花魁之时就已经怀了落絮两月余。”苍弄淮有些迟疑道,“但落絮认为,应该不是东月楼的客人所为。”
她那日知道情况后便是立刻询问了闻迭,可是闻迭却也说并不知情,于是她便让苍阁进行了调查。
调查出的情报指出,子言依依是那东月楼的老板娘在皇都的祭阳寺吃斋礼佛时救下的,当时的她差点溺水死在祭阳寺天涯壁底下海角泉。
子言依依获救后无处可去,希望老板娘收留。老板娘觉得这也是佛主给的机缘,便收留了子言依依暂时在东月楼做丫鬟。
然而之后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子言依依突然请求老板娘让其进入东月楼接客。老板娘见她心意已决,就没再阻止,随即为她的chū_yè高价竞拍,而夺得chū_yè权的,正是安正易。
之后没多久,安正易便将子言依依娶了回去,过了七个月,安落絮便被人视为早产儿降生。
听起来,对于身世之谜最关键的就是能开口说话前的那三个月。
子言依依究竟遇见了谁?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这些却是怎么也调查不出了。
“这么说来,当年你娘亲会突然失踪莫不是……”钟离墨道,虽然他心中在考虑着各种的可能性,却是没有将任何一种问出来。
苍弄淮心一跳,却是佯装不解的表情,摇头道:“当年娘亲失踪的原因,落絮记不甚清楚,但落絮想,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