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所说的“晚上”当然是个玩笑话,因为江东迁移治所的行动在当天就展开了。
乔晓婉看着大小官员纷纷登上马车,又回头看了一眼吴郡,心里说道:吴郡城,别了。
她待周府的侍女过来禀报她女儿当前的情况后,才在周瑜的搀扶下,迈上了马车。
周瑜又站了好一会,最终若有所思地上来。周围侍卫们纷纷上马,围在马车周围,马车随即启动。
因为大家都着急赶路,故而无论是谁,官职多大,此时都不会选择坐轿。乔公则留在最后一批,和太夫人、孙权他们一起出发。
乔晓婉见周瑜满腹心思,忧心忡忡,不由笑道:“公瑾,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多愁善感了?我们不过是离开吴郡而已,你若是想回来,总会有机会回来的。”
周瑜看了她一眼,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只是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乔晓婉掀开车帘,只见后面源源不断地跟着无数马车,倒像一条长蛇在路间绵延。乔晓婉知道,因为周瑜的地位,故而他们的马车是排在第一位的。
路程漫长而无聊,她只能东张西望地看着风景,算是打消旅途中的寂寥。周瑜虽然和她坐在一起,可是他却取出鄱阳湖的地图,仔细地看着。
乔晓婉知道,他在为操练水师做准备,自己也不好影响他,只能一声不吭地坐着。
不知走了多久,乔晓婉忽听马车外有人喊道:“请问张昭大人的车队是在前方么?”
又听马车外的侍卫道:“你是何人?”
刚才那人说道:“我是吴郡太守朱治的家臣,奉命有要事向张昭大人禀报。”
由于声音听得清楚,周瑜顿时放下地图,掀开车帘,向外看了看,却见一人骑着大马,手里举着吴郡府衙的令牌。
乔晓婉看见侍卫们把令牌取过,相互传递着看了又看,方才把令牌交还给那人。
其中一个侍卫点头道:“张昭大人的车队就在前面,你快马加鞭,就可以追上了。”
乔晓婉暗想:这些侍卫都是江东军队中的精英,故而警惕性极高。若是平常人等,只怕那人问起张昭的车队后,就会坦诚相告。可是这些侍卫却不然,一定要询问清楚,盘查仔细了不可。
朱治的家臣得到了指点,顿时双拳一抱,道声:“谢了。”
几人方才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流,又相互传递、检查着令牌,这些都是在骑马行进中完成的,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停下马来,从而耽误了路程。这虽然仅仅是一个微小的细节,可却也看得出来,他们骑术的精湛。
“慢着。”乔晓婉正在心里赞叹,却听身边的周瑜伸着懒腰,懒洋洋地说道。
马车外面的侍卫们一听,急忙各自低喝了一声“驾”,然后上前围住了朱治的家臣,齐声道:“兄弟慢走,我们周将军有话要问你。”
朱治的家臣也得放缓马速,周瑜见他欲跳下马,知道他要跪拜,连忙说道:“免礼了,我只是随便问问,不耽误你的时间。”
那人在马背双拳一抱:“谢周将军。”
乔晓婉知道在军队之中,因为常常需要身穿铠甲,故而行礼起来非常麻烦。周瑜又是个宽宏大量、不拘小节之人,所以常常制止别人对他行礼。
“我问你,朱治大人找张昭大人,有什么事?”周瑜说道。
“回周将军,是这样的。吴侯把治所迁走之后,原先的侯府需要如何处理;还有此前先侯在世时,曾大动土木,在吴郡修建新的侯府,如今治所已迁,那么这快要竣工的新侯府怎么办?朱大人让小的向张大人请示。”
原来,孙权在吴郡居住的侯府不过是临时住所而已,是当时孙策从一富户人家手里购得。孙策在暂住的同时,还派人在吴郡修建新的侯府。如今,孙权既然决定要把治所从吴郡迁移到柴桑,那么这些后续问题自然要得到妥善的解决。张昭是文臣之首,朱治派人向他请示,倒也合乎规矩。
其实,这些琐事原本是该在迁移之前就应该处理完毕,可是孙权的决定来得忽然,所以大家在匆忙之下,谁也没有来得及思考,便应命出发了。
周瑜听了,微微点头,把车帘放下。
那人在马车外面说道:“周将军,小的告辞。”随后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近至远。
周瑜向后靠着,似自言自语地说道:“主公的这次决定,来得实在是太忽然了。”
乔晓婉不由一愣,随即明白他是指迁移治所的决定,当下笑道:“反正我觉得这事挺好的。你看,我们既不用离女儿太远,又不耽误你练兵,甚至还不影响我和爹爹见面。”
周瑜一直看着她,不断地点头。
乔晓婉问道:“对了,公瑾,朱治的家臣去找张昭,这与你毫无关系呀,你为什么忽然要拦住他问话,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周瑜道:“这确实不是我的风格,但是我想到此前我们俩在市集听那些百姓闲聊,忽然对朱治现在的想法有些好奇。”
“好奇?”乔晓婉不明白。
周瑜耐心地解释着,道:“你还记得那些百姓的聊天内容么?他们说主公把治所迁到了柴桑,做为原先治所之地的吴郡,地位就会大大降低。朱治做为吴郡太守继续留任,说明主公已经不欣赏他了。”
乔晓婉点头道:“这些我当然记得。”
周瑜又道:“娘子啊,那些市井百姓虽然在胡说八道,可是这事却说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