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柳五儿回屋的时候,多长了一个心眼儿,特地先将房门在外头闩上了,然后自己从窗户里爬进去,造成一副自己被反锁在屋内的样子。
柳五儿有了一次爬窗的经验,这次便干净利落地跳进了屋里。她回身去关窗,却听见远远的一声猫叫。
柳五儿几乎失笑,自言自语说:“猫神啊猫神,你还真是有心,非要看着我到了安全的地方,是不是?放心吧!我这就关门睡大觉喽!”
紧接着,柳五儿听着一声轻笑从刚刚猫叫的那个方向传来,吓了一大跳,几乎魂飞天外。搞了半天,不是猫,是人啊!
这声笑过,园中再无声息,柳五儿惊魂甫定,再细细想来,这声音,似乎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卫家侍卫,小九。
管它是老八还是小九呢,柳五儿累极了,和衣往土炕上一卧,立即进入了梦乡,然而不知为何,柳五儿在梦中,也蹙紧了眉头,一个又一个问号,浮现在她的心里。
——王夫人这样设计她,究竟是为毛?
——关于她的身世,什么才是真相?
——还有,刚刚那个猫妖,到底是什么来头,为啥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帮到自己呀?
第二天一早,柳五儿兀自酣睡未醒,荣禧堂后头贾环的小院子,倒是先闹将起来了。
昨晚贾环终于逮着了机会,与他的彩霞姐姐成其好事,两人情浓之际,甚至还饮了些那茶壶里头的茶水,助了助兴。所以两人一直闹到天微微亮了,才囫囵睡去。早间王夫人过来验收成果,自然是被逮了个正着。
王夫人看着自己的心腹侍婢彩霞躺在庶子榻上,身子怕得簌簌发抖,却起都起不了身,王夫人简直气得手都在发抖。
彩云跟在王夫人身后,也咋舌不已。她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记得清楚,昨儿个夜里,自己明明是将柳五儿引入这房中,而且将外头的门闩闩上的啊!今天早上过来,怎么就眼睛一霎,母鸡变鸭,房中人变成了彩霞了呢?
彩云心里其实也中意贾环,毕竟是公府庶子,比起宝玉那样的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凤凰蛋来说,贾环比较经济适用一些。如今看到彩霞与贾环一起,跪在王夫人面前,一颗心着实像是被搁在火上烤一样难受。
王夫人一抬步,劈手就给了彩霞一记耳光,指着她骂道:“你这下作的小丫头,不知羞的东西,好好的爷儿们,都叫你带坏了。”若是换做寻常,这彩霞与贾环这么被人拿住,她也不会这么愤怒,可是这次,王夫人明明是要设计柳五儿的,到最后,却叫贾环占了自己贴身丫头的便宜。一想到这里,王夫人如何能够不怒?
岂料这时候赵姨娘赶了进来,先是给王夫人问了安,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拉着贾环问了问事情的经过,然后假惺惺地劝王夫人,说:“小孩子们年纪轻,都跟那馋嘴猫似的,哪里保得住不这么这儿?就连老爷也是这么着,太太只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那彩霞,太太若是做主给了环儿,我一定教环儿好好待她。”
贾环与彩霞这么一对小情人儿,听了赵姨娘的话,忍不住对视一眼,都是面带喜色。
而王夫人简直心头喷出一口老血。她听赵姨娘又说:“听说宝二爷身前的大丫鬟袭人,眼下拿的是二两银子一吊钱的月钱,您将彩霞给了环儿,是不是将她的月钱银子也提一提?”
王夫人气得简直眼前发黑,贾环谋了自己心腹丫鬟不说,而且竟然还要自己掏钱,给彩霞一样的份例。王夫人一时也不晓得该找谁发泄才好,一转身,伸手“啪”地在彩云面上打了一掌,恨声道:“没门儿,彩霞勾引主子少爷,拉出去打二十板子,放出去等着配人。彩云,跟我来!”
王夫人带着彩云,怒气冲冲地就进大观园里去。彩云有心要解释,可是那王夫人怒气填膺,脚下走得飞快,彩云一面心中惴惴,一面赶得气喘吁吁,结果直到柳五儿的关押地点,王夫人看着门口那闩得好好的门闩,阴森森地瞪了彩云一眼,冷冷地说了一声:“开门!”
彩云不敢违拗,连忙打开了房门。
里头柳五儿早就听见了动静,从炕上起来。她早就想好了对策,翻身下炕,跑到王夫人跟前,双膝跪下,对王夫人说:“二太太,婢子在这屋子里想了一夜,昨儿个不该顶撞史大姑娘的。史大姑娘又是主子,又是客人,我昨日实在是无礼得紧,太太责罚得对!”她非常希望王夫人维持原判,将自己送出大观园便算了。
王夫人此时的目光,就像是刀子一样,一把把都扎在彩云身上。而彩云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昨儿个是将柳五儿领去了荣禧堂的,怎么一夜之间,人又回来了这里了呢?还口口声声说在这里待了一夜呢!
彩云兀自没有反应过来,可是看着王夫人那锐利的目光,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外头这时候又赶过来几个人。其中一个是湘云,她眍?着双眼,似乎一夜没睡好的样子,后头跟着翠缕,也白着脸,一副惨兮兮的表情。
湘云身后,跟着的是贾府的三姑娘贾探春。
湘云见到柳五儿跪在王夫人面前,而王夫人脸色又不好,以为王夫人想要将柳五儿赶出园子,赶紧说:“太太,别介。昨儿个的事儿,翠缕与五儿这两个丫头都有错,说实话,翠缕是犯错在先……”
翠缕听自家主子这么说,也扑通一声,跪下了。三个丫鬟齐刷刷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