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君宸又瞥向账簿,翻看了一遍,“何以见得?”
林钰诡谲一笑,“皇上可听说过有一种药叫做朝天椒,撒在新伤口上,可以使伤口看起来像陈年旧伤?”
君宸略有不明,却伸手拿过过去五年的账簿,没有翻看账簿上的数字,而是用手指指腹摸着摩挲着账簿的纸张。
林钰见君宸这慢动作,毫不犹豫的就夺过他手上的账簿,随意翻开一页就‘哗啦’撕下半页来。
“林钰,大胆!”君宸怒目而视。
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敢在他面前撕毁户部的账簿。
林钰的手一抖,却不停,拿过另外两本年号顺序分别是前四年,前三年的账簿,分别撕下半页来,然后将自己撕下的那三页给君宸,“皇上,请看,这些账簿都是假的,外面的纸张看起来摸起来像是从前的,可是您看,这究竟是不是从前的?”
君宸皱着眉接过林钰手上的三页纸,他惊奇的发现,这三页纸竟都像是新的?
方才摸着看着都不曾察觉,林钰这么一撕却能从纸质中看出,这些都是新纸,那么也意味着,这些账簿也是新的,被人故意伪造的。
林钰见君宸眼中隐有疑惑之色,道:“皇上,朝天椒能使伤口看起来像旧伤,烟末子却能使新纸看起来像旧纸。”
“所以,这些都是被人伪造的假账。”
真聪明嗷嗷嗷!
林钰看着君宸的眼神充满崇拜,就差没写在脸上了,君宸却冷了目光,将三页纸都按在了她的脸上,“林钰,你还想说什么?”
林钰拍掉自己脸上的三张纸,跟屁虫一样尾随着君宸道:“皇上,这些账簿即是被人伪造的,就说明真正记载赈灾款项的账簿不在这里。”
“……”君宸负手而立,不语。
咋不给点反应呢?林钰挠了挠腮。
“皇上,微臣以为,有人刻意伪造这些账簿,必定是因为他们也在找这些账簿,或者是因为这些账簿已经被销毁了。”
“……”君宸淡淡的听着,不语。
还不给反应?林钰垂下头去,握拳。
“皇上,相比后者,微臣觉得账簿不见了户部的人在找的可能性更大!”
“哦?”
林钰激动的跳了起来,卧槽!终于说了句话,虽然只有一个字而已。
“因为蒋涛他意外身亡,杀人灭口必定事出有因,除非他手里掌握了令人忌惮的东西,而恰巧我们查到的,这五年来的赈灾款项的账簿,都不见了。微臣猜测……”
“有人贪污了赈灾的巨款,而蒋涛身为户部侍郎不愿同流合污便将那些账簿藏了起来,而那些人发觉蒋涛私藏账簿,担心自己贪污之事败露,便一面追杀蒋涛,一面搜查账本。”
君宸听的认真,最后却问了林钰一句,“既要找蒋涛手里的账簿,为何又要杀了他?”
林钰如当头棒喝,君宸这一个问题正好戳中了她的疑问里最大的一团。
沐宁朗既然要蒋涛手里的账簿,为何又要杀了他?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账簿?
这不可能!
若是找到了,便不必大费周章的抓蒋家人,抄蒋府了!
林钰望着君宸的眼睛,仿佛一幅山水墨画,本是清静风雅却忽然风云突变,尖锐锋利。
“难道是,蒋涛还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了防止他说出,不得不先杀了他,再寻他手中的账簿?”林钰大胆猜测。
君宸嘴唇微抿,犹如一条菲薄的银带。
林钰已然想到他所想的,心思细腻胆识也高,今日她与他说的这番揣测,换了别人,怕是怎么也不敢在他面前侃侃而谈的。
因为没有会去猜测动荡朝廷之事。
想到这么大笔款项的消失,这些银钱背后的用途……
君宸嘴角微挑,看来有的人,蛰伏了这么多年,也该露出头角了。
君宸沉思之中,林钰不觉看着他出神,站在窗边,他一手负立身后,一手轻贴腹前,他的容貌,已夺去了山高海深的凌厉睿智和风花雪月的风情,在不知不觉中惊艳了人间。
没有退让,没有想象中的被逼无奈,林钰从这个帝王眼中看不到丝毫颓废的退败。
他浑身散发着威震四海的霸气,眼神依旧是高雅不可攀附的。
那他为何会纵容沐宁朗集结朝中的林氏旧势力?
林钰脑子里还盘桓着这些问题的时候,君宸已经朝她淡淡开口,“林钰,这案子,你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林钰打了个机灵,脱口便道:“微臣定当全力以赴!”
“想清楚了吗?”君宸再三问道。
林钰本来想说“微臣办案之意已决,皇上不必再问”这类话,但看着君宸反反复复问他这个问题,林钰又瞅着君宸那张俊美到逆天的脸犯花痴了,忽然就蹦出来一句:
“你怎么这么啰嗦,婆婆妈妈!”
“你再说一遍?”君宸淡淡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音阶。
林钰立刻认怂,堆笑脸迎上去道:“微臣怎么敢说皇上啰嗦呢?其实皇上这是为了微臣好,怕微臣身陷囹圄,所以征求微臣的意见。
皇上您当真是体恤臣民,亲贤臣,远小人的好君王啊!”
林钰拍起马屁一向滑不溜手,溜的顺口,无师自通,浑然天成……
君宸朱唇微扬,朝林钰吐出一声清雅无双的“呵呵”,“林卿觉得自己是贤臣?”
林钰:“……”我好歹不是奸佞吧!
要不然你丫的能坐稳皇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