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歆梦提议让沈云萝到江南去散心，沈冀眸色微变，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眸子。
眸光里有微讶，有疑惑，有怀疑……
歆梦当做没有察觉到沈冀的猜忌，大大方方，坦然面对着他的注视。
半晌之后，沈冀开口：“歆梦，你可知道江南路经略安抚使陈霍？”
对于沈冀的试探，歆梦毫不犹豫地回答：“陈大人是陈兴洲陈世兄的父亲。母亲曾经告诉过女儿，陈大人与父亲是同年，父亲是那一年武举的状元，他是探花。”
沈冀轻嗯一声，示意歆梦说的没错，转而问道：“你见过陈兴洲了？”
“见过了。初夏的时候，陈世兄送贡品入京，递了拜帖过来，女儿遵照母亲的意思，邀请他到府里来做客。”歆梦如实回答，没有一丝隐瞒。
沈冀又问：“你觉得他这个人如何？”
回忆起陈兴洲的音容笑貌，歆梦斟酌了片刻，方道：“陈世兄相貌端正，为人实诚，言谈举止豪爽大方，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就算陈兴洲值得托付终身，你还未出嫁，实在不应该毫不避忌地说出口。若是被外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沈冀的女儿有多恨嫁呢。”沈冀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歆梦浅浅一笑，辩道：“这里不是没有外人吗？女儿之所以坦白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是因为听到这番话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父亲啊。”
沈冀默然，歆梦在话里表达出了对他的信任和依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叮嘱她：“这次就算了，你要记住了，以后不要再妄议男子了。”
“是，父亲，女儿记下了。”歆梦乖顺地应道。
“嗯。”沈冀又踱了几步，再次问，“歆梦，再跟我说说陈兴洲的性情，你觉得，他若是成亲了，会否对自己的妻子好？”
等了片刻，不见歆梦接话，沈冀有些不耐烦了，转身看向她，却发现她低着头，垂着眸，白皙的双手正在把玩着系在腰间用来压裙裾的翡翠蝴蝶玉佩，仿佛没有听见他的问话似的。
眸底掠过一丝不悦，他不满地问：“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啊？”歆梦好像十分讶异，猛地抬起头，不解地看向沈冀，“父亲，你刚刚不是特意告诫过女儿，不要妄议男子的吗？女儿答应了，就不能出尔反尔！”
沈冀狠狠皱起眉头，她的话很刺耳，让他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句出尔反尔说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他。
她在嘲讽他！
可是，在歆梦那张清丽沉静的脸上，他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嘲讽的表情。
刚才，是他的错觉吗？
他挥去心里的一点怀疑，道：“我在询问你对陈兴洲的看法，是为了你的妹妹云萝的将来，你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不算是妄议。”
“为了妹妹？”歆梦故意拔高声音，让躲在窗下的沈云萝可以清晰听见她的话，并且感受到她的惊讶，“父亲的意思是……要将妹妹嫁给陈世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