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狗狗一板一眼地走在前面。
钟星月讪讪地跟在后头，倒有点踩着狗的步子移动，直到一狗一人进了电梯。
这会儿电梯里没其他人，显得很是空荡，电梯门抵达底楼打开的时候，她双臂环肩，抱住了自己，觉得冷，打了喷嚏。
狗狗听到动静，站住脚，回头看去。
那黑漆漆的眼睛里，似乎藏着很复杂的东西。
钟星月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加快了出去的步子，将狗往外驱赶，“这里是医院，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你身上那么脏，肯定是有细菌的，病人的伤口容易被感染，所以你不能呆在里面，知道不？”
狗狗又开始一板一眼地走在前面，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最近真是太好管闲事了。
钟星月咂咂嘴，把狗送到了门口，不耐地摆手，“走吧走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她也有点困，伸手捂住了饿扁的肚子，遥遥看了眼医院门口的小卖部，有点远，终究作罢，转身往回走。
才走了半步，裤子就被咬住了。
那只狗狗表情凝重地咬住了她的裤腿。
钟星月颦眉，“松口，我可是好心送你出来你别不知好歹，要是他们，指不定就把你从楼上扔下来了，走吧，回你自己的窝去，这么晚了，不安全。”
对一只流浪狗，她到底是硬不起来，软言软语劝道。
但狗狗就是不松嘴，还将她往外面拉拽。
“喂，你别这样，欺负我没脾气是不是？我凶起来也是很吓人的，比之前那两个护士还吓人的。”
嘴上这么威胁着，但人已经顺着狗狗往外蹩脚地走了，就这么别扭地到了门口的小卖部。
小卖部二十四小时营业，门口有一口锅，里面放着的是油腻腻的关东煮。
钟星月看到狗狗松开了自己的裤腿，黑幽幽的眼睛瞧着那牛肉丸子，舌头呼啦啦往外面伸直，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小样儿，原来你是饿了呀，唉，狗和人都一样，禁不住饿。”
给狗狗买了几串牛肉丸子，她自己也没禁住诱惑，狼吞虎咽吃了好几串。
钟星月很少吃这样的东西，但吃完之后觉得浑身回暖，满意地打了嗝。
人是铁饭是钢，果然还是得吃东西才有力气。
想到某人，她又要了好几串丸子装袋子里带走。
她走前面，狗狗跟在后头，换了方位。
钟星月刻意放慢了脚步，本来半夜的医院是最吓人的，她就是因为害怕才不敢出来买吃的，但有这只狗狗的陪同，她心里的恐惧反而消散得差不多了。
一人一狗很快到了门诊大楼门口。
“狗狗啊，你再跟着我了，回你自己的窝去吧，吃饱了该睡觉了，姐姐我今天还有事情，估计也睡不着了。你不能进去，进去会被踢的，到时候我也帮不了你。”
钟星月看着脏兮兮的狗，同情地说道，觉得人和动物特别容易建立感情，竟然有些心疼这只流浪狗。
狗狗瞥了她一眼，坐在地上，不肯走。
左右劝说没效果，钟星月带着吃的自己先上去了，索性那狗狗并没有固执跟上，坐在门口一动不动的。
急救室门口。
满头大汗的医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是在等她，看到她便迎上去。
“钟小姐，我们尽力了。”
其实在把人送过来的路途中，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钟星月没哭，很平静地点头，“医生，真是辛苦您了，大叔他，走得还舒坦吧？”
应该不是痛死的吧。
“厉先生被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意识，走得很平静，什么话都没有留。钟小姐你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现在可以进去，兴许厉先生还能听得到。”
“好的，谢谢医生。”
目送医生离开。
钟星月低头，发现手里的牛肉丸子都被她捏扁了，油汁从里面浸渗出来，满手的油腻。
她笑笑，随手将东西扔进了垃圾桶，拿纸巾擦手。
一整夜没睡。
说起来她和厉墨寒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她连他的家庭情况也不清楚，更不知道他家人的联系方式，所以不得不候在医院，医院的人也把她当做厉墨寒唯一的亲人。
当然，她知道唯一一个和大叔有关系的人，就是据说在监狱里自杀的舒宁。
第二天一大早，钟星月就被护士吵醒。
“钟小姐，有个很凶的女人现在在门诊大厅闹事，好像是找你的。”
护士诚惶诚恐的，好似对方是洪水猛兽。
钟星月脑子不清醒，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舒宁的母亲李美云朝她横中直撞过去。
“小贱蹄子！”
老女人开口就骂，所有的人都对钟星月投去异样的目光，颇有看破真相的明白。
钟星月很无语地抿唇，看着李美云，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不准打电话！”李美云嚣张地抢走了她的手机，扔在地上。
她的新手机，又被报废了。
“这位大姐，你到底想要怎样？厉墨寒已经死了，你还想要怎样？”
在钟星月看来，厉墨寒的死，多少与这个女人有关系。
虽然大叔嘴上没说，但前天白天这老女人到她的家里一闹，大叔第二天就咳血了，其中的关联不言而喻。
李美云冷嗤，“那臭男人死了是活该，你们俩害死了我女儿，就该下去陪葬！”
说着，也不知道手里变出来个什么明晃晃的东西，高举起来朝钟星月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