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要在长姐宫中多住些日子,晚一些再回家。 【..】”云汐对云敬尧说道,“都已经跟皇上请示过了,皇上也已经应允了。”
云敬尧“嗯”了一声,表情之中还是看不出什么变化:“你乐意就好。不过既然入了宫中小住,多少也要注意些言谈举止,小心别被有心之人抓住了什么话柄,到皇上面前说三道四。”
云瑶在一旁默默听着,心中百感交集。
云敬尧贵为大乾摄政王,本应该是个宽厚博爱之人,在朝野之中纵横捭阖,在家庭之中也应该是个慈祥和蔼的父亲。但今日一见,自己原本的这些想法竟全部被推翻了,这人原来是个只为了自己利益考虑的人。
他方才对云汐交代的这番话,完完全全把他的本性暴露了出来。云汐说要继续在宫中小住,他全然不问云汐要住多久,也不问云瑶宫中是否有这个规矩,甚至连原因都懒得多问一句,只是交代云汐“注意些言谈举止”,生怕云汐被人注意到的话会牵连自己。
现在前朝之中正是动荡飘摇之时,这一点云瑶很清楚。但是云敬尧身为父亲,竟然对自己亲生女儿都如此冷漠,莫非在他眼中,重要的只有自己的仕途前程么?
云瑶正恍惚之时,云敬尧厚重的声音再次响起:“听闻整个后宫之中,皇上如今最宠爱的就是你。承蒙圣恩,这是好事。只不过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多顺着圣意做事,切忌行为出格。中庸端正,这才是为妃的道理。可记住了么?”
云瑶淡淡回应道:“女儿记住了。”
这番话,全然没有一字提到自己腹内的孩子,对于自己在后宫之中受过的委屈和苦难更是一字未提。或许,在这位爹爹眼中,云瑶在后宫之中过着怎样的生活压根就不重要。他所在乎的,只不过是让云瑶不要忤逆圣意,老老实实做一个不出风头的人而已。
只有这样,才能让皇上不再对云家施加如此巨大的关注和压力,才能让云敬尧的位子坐得久一点。云敬尧把云瑶看得太简单了,以为她也和云汐一样,只不过是个没有头脑、只懂得瞎玩的孩子罢了。
殊不知,云瑶的心性早就被后宫之中的明枪暗箭给锻炼出来了,她最擅长的就是察颜辨色、琢磨人心。
此情此景,此言此语,如何能让云瑶不寒心呢!
云汐毕竟是小孩子心性,此时对于云瑶的失望浑然未觉,依旧是一脸开心的样子对云敬尧问道:“爹爹近来如何?汐儿不在你身旁,是否有些落寞啦?”
云敬尧不冷不热地回应道:“还能如何,依旧是如此度日罢了。每日上朝之时,按本启奏,退朝后便在家读书练字,闲暇时便小酌几杯。”
“父亲倒是好悠哉。”云瑶笑道。心中虽冷,面子上却还是要过得去才好,绝不能在这种时候露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态度。云敬尧以为自己只不过是个孩子,所以才对自己不上心,那便让他这么以为吧。能蒙骗过他,对于云瑶而言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自我保护。
云瑶心中总是有一种隐约的感觉或许有一天,自己的这种伪装可以救自己一命。
“悠哉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是空闲时间太多罢了。”云敬尧的表情也松弛了一点点,或许是因为谈的话题都不涉及政事,让他这么谨慎的人也开始渐渐不设防起来。“我虽然身为摄政王,但事实上,早就已经无政可摄了。”
云瑶心中一颤,反复咀嚼着这话的意思。
其实云敬尧此行前来,处处言语冷漠,看起来应该是因为他平时就是这样一个人。根据云瑶对云敬尧搜集的情报来说,这倒是正符合云敬尧的性子。
但是他今日话中隐隐流露出自己的安闲生活,又总是提到让自己和云汐都注意言谈举止,这似乎显得有那么一点刻意。若不是云瑶心思缜密,只怕会漏掉了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
他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突然,云瑶的心中一片雪亮:原来如此。
云敬尧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不断为自己营造出一个平和淡泊的形象。他提到自己“无政可摄”,又总说自己退朝之后只喜欢在家看书练字,完全是一副不问世事、一心隐退的样子。
这话根本就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说给自己背后的那个人:宇文清!
云敬尧很清楚,这一次他来漱玉宫看望女儿,按照宫中规矩来说是件正常的事情,但按照实际情况而言却极不正常。要知道,云瑶入宫这么久了,云福晋早就来探望过,前些日子连妹妹云汐都来了宫中探望,为何云敬尧迟迟不来?
他怕皇上注意到他。皇上不再是那个人人都能欺负的懦弱小皇帝了,而是一个权柄在手、威严霸气的强硬帝王,早就已经看云敬尧不顺眼了。有这样一个皇帝在,怎么可能允许“摄政王”这样一个职位的存在呢?
所以,云敬尧被扳倒只是时间问题,区别在于在何时、以何种方式被扳倒。
可是现在,云瑶正巧有了身孕。按照规矩来说,云敬尧是不得不出现的,他被迫要来后宫探望女儿了。这样一来,皇上必定会紧密注意云敬尧的动向要知道,自古以来就有过后宫和前朝勾结一气,最后祸乱朝政的事例,宇文清怎么会不防着呢?
所以,云敬尧刻意将自己营造成为一个“淡泊名利、只求闲逸”的世外之人,三番五次表达出自己对于朝廷并无野心的意思,并且连自己的两个女儿都要求秉承“中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