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这么说,为父自然是很开心。 ”云敬尧面上虽然不显,手中却不闲着,端起酒杯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嘴角也浮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样的细节,当然不会逃得出云瑶的眼睛。她嘴上不言,心中却清楚的很:这是云敬尧已经暗中接纳了自己的心意了。
自己身为后宫妃嫔,虽然名义上是皇上内眷,但却怎么也避不开“云家长女”的这个身份。只要云敬尧还在摄政王的这个位子上,云瑶这枚棋子对他而言就一日不可忽视。
再加上现在他心中已经有了谋逆之心,越是在这种非常时期,越是用人之时。前朝政事他处理的得心应手,但是提到后宫诸事,他就未必能顺利插手了。
正是因为如此,才更显得云瑶的难能可贵。
人才易得,然而一个位置合适的人才却实在太过难得了。后宫妃嫔虽不起眼,然而却是最能掌握皇上动向的人,且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堪称是当下的完美之选。
此时此刻,云瑶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既然自己已经是云敬尧暗中布置好的一颗棋子……以他的谨慎和细致,难不成真的只会将自己当做唯一的底牌?这未免让人难以相信。莫非他在后宫之中还有别的人选安排?”
但这念头还来不及多在她脑海之中多盘桓一会,就被云敬尧打断了:“为父要和公羊大人、祁大人一同聊些私事,你今日刚刚回府,就先别参与其中了,不妨先回房歇息去。我会让人送些养神宁心的参汤去给你,等晚上你精神好些了之后咱们父女再促膝长谈。”
云瑶听出云敬尧这是在赶自己离开,知道接下来他必然要和公羊允、祁旷二人谈论些秘事,故而不能让自己在旁边。云瑶冰雪聪明,当然知道进退,便点点头起身行礼道:“既然如此,女儿便就此退席,还请二位将军万勿见怪。”
公羊允和祁旷也客套了几句,并未把云瑶这个小女子放在眼里。
这倒正是合了她的心意毕竟自己是皇上一派的人,若是言语之间露出了破绽,被公羊允和祁旷发现的话可就糟糕了。现在这二人对自己毫无兴趣,正给了自己伪装的时机。
看见云瑶被几名府中的女仆接去了后院休息,公羊允才赞叹地看着她的背影说道:“云大人好福气!令千金心思细腻,脑子也聪明的很,一点就透啊。若是换了旁人,只怕这时候还云山雾罩,不知所措呢。”
祁旷也在旁边附和道:“的确如此。我原本也以为,此事要想向令千金说明白,怎么也得费点功夫。现在看来,倒是我们这两个粗人多虑了。云家长女,果然和云大人一样聪慧机敏!”
云敬尧听得这番恭维之词,却只是淡然一笑,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些复杂的神色:“是不是机敏,是不是聪慧,这些都暂且不论。只是小女是否能将此事办妥,不辜负我和诸位的期望……恐怕还不是这一时半会能看得清楚的。”
……
“娘娘,暂且在此处休息吧。”一名婢女在前面行跪礼迎接,手势指着身侧的一间正房。
这件正房处于云府东南处,地势极佳,景致也优美宜人,显然是经过细心挑选的。单看外部雕梁画栋,琉璃瓦顶飞檐碧落,处处透着一股雍容大气之美,不愧是当朝摄政王的府邸。
按照旧制,迎接正妃位回府省亲其实是应该单独辟出一间别院,让妃嫔居住其中的。若是地位升至贵妃或是皇贵妃级别,那就必须要特地修建一座归宁行宫才可以。
但是自从先帝继位以来,大乾王朝严查奢靡之风,对于这些事情管的极为严格,所以就连摄政王云敬尧也只好在自家府邸里接待回府省亲的女儿。不过云瑶本来也不是个高调之人,对此并无太多意见,住在何处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进到房中之后,云瑶遣开了所有婢女,自己一个人关在房中不让任何人进来。
现在的她,需要些时间让自己静一下,想一些紧要的事情。
“皇上啊皇上……”云瑶在房中轻轻踱步,喃喃自语道,“进府之后,我才发现云敬尧实际上已经暗中有了这些部署……若是平时倒还好说,起码还能给咱们留出反应和商议的时间;现在新年转眼将至,夕州和蓟州的这两名武将突然归附于他,这可如何是好?”
公羊允和祁旷的出现,让一向冷静的云瑶也忍不住有些心慌起来。
朝野争斗不比后宫纷争,这可是动不动就会牵扯到成千上万人性命的棋局。一旦有任何一步走错,赔上的可绝对不止自家性命,而是自己这一方所有人的性命。
可是最为关键的问题是,就算现在真的让宇文清知道云敬尧暗中勾结武将、意图逼宫,又让他如何应对才好呢?
要知道,距离京城最近的两个州府便是夕州和蓟州。若是兵士集结,急行军的话半天时间绝对可以赶得到。夕州和蓟州的武将被云敬尧收买,对于宇文清而言不啻于在脖颈上架上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钢刀,这刀刃随时都有可能隔断他的喉咙!
若是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从别的州府调兵进京勤王也不是不行,但就怕远水难解近渴,一旦晚了一分一毫,那造成的损失可是绝对无法挽回的。
公羊允和祁旷二人生性刚烈,而云敬尧又是武将出身,自然和他们二人相交甚密,收买起来估计也简单得多。云瑶不用想就知道,云敬尧必然是许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