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只能把话说到这了,云妹妹冰雪聪明,自然懂我的意思。/”
明妃说罢,换了副笑颜,似乎刚才所说的话并不是出自她的嘴里。
云瑶知道此时言多必失,点头应道:“明姐姐一番好意,告诉我这些宫中内幕,妹妹自然心中感激。”
送走了明妃之后,云瑶回到自己房中,端起自己的茶盏啜饮了一口。茶是好茶,只是她现在无心品尝。
明妃此行,目的已经极为明显。她在宫中地位不高,处处受惠妃打压,只怕已经积攒了不少怨气。
更为重要的是,明妃的父亲陆千,在朝中只是四品官员,始终都不可能和惠妃之父沈青松相抗衡。
云瑶的突然出现,给了明妃一个新的选择。
皇上现在正宠溺云瑶,若论潜力,这位新入宫的云妃只怕不输于惠妃。
按照明妃所想,若是能投靠云瑶,与她关系紧密,不仅能在后宫之中根基稳固,更可以让自己父亲攀上摄政王这棵大树。
明妃既然抱了投靠的心思,所言必定非虚。惠妃在后宫之中颇有势力,又对云瑶得到皇上宠爱心存芥蒂,的确是嫌疑最大的人。
只不过现在一没有确凿证据,二没有目击者,要确定此事是惠妃所为,只怕不太可能。
就算真的是她,以云瑶现在的实力,要扳动她也是难上加难。
云瑶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番怀疑,正好与皇上和秦阳侯的思路不谋而合。
那片神秘的灰色药片之中含有南疆特有的龙鳞木,这本身就是极为确凿的证据了。
惠妃的父亲沈青松是凌州节度使,在南疆地域势力极大,几乎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搞来这种药丸当然是一句话的事。
应该庆幸的是,那匹疯癫的御马并没有力竭而死,而是中途就撞死在了大石上,留下了这片未完全融化的药片,成为了这个缜密计划的唯一破绽。
只不过,虽然现在已经确定了此事就是惠妃所为,皇上也不能立刻就对惠妃下手处置。毕竟她父亲沈青松是封疆大吏,在朝中的人脉蔓延极广,贸然触动只怕会引发动荡。
当然,这一切事实和决定,都只在皇上和秦阳侯二人之间讨论和进行,云瑶并不知情。
不知何时,窗外已是天色阴翳,乌云卷积。
“要下雨了。”
云瑶看着窗外的黯淡天穹,喃喃说道。
……
熹泽宫。
作为惠妃的寝宫,熹泽宫自然是气派非凡,金碧辉煌。人来人往之中,惠妃在后宫之中的强势地位也就显露无疑。
只是这些日子以来,熹泽宫中却冷清了些,虽然依然有许多宫中的管事来行礼问安,但数量上却已经明显不比往常。
论其原因,其实已经十分明显。
惠妃其人,表面落落大方、待人温和,但私下里却是一个个性执拗、阴狠记仇之人。作为后宫之中地位最高的妃子,她行事一向独断专行,对待宫中诸人也极刻薄。
正因如此,宫中许多人都怕她,心中对于“惠妃”这个名字已经半是忌惮半是怨愤。
但毕竟她家中势力之大,已经不是随意就能被扳倒的程度,故而宫中众人谁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位笑面毒妃。
云瑶入宫之后,接连通过几件事展露了自己的包容、温婉的性子,自然让宫中这些对惠妃心存积怨之人起了依附之心。
毕竟云瑶已经渐渐得宠,日后若是真的成为后宫之主,这些人就相当于傍上一棵大树,何乐而不为?
在这种形势之下,惠妃自然感觉到了危机。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云妃发展速度之快,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意料,若是再不有所举动,只怕会后患无穷。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一个红衣侍女匆匆走入熹泽宫中,对卧榻上的沈惠行了一礼:“惠妃娘娘……”
沈惠睁开细长的双目,对身旁的左右侍女使了个眼色,伸出手轻轻一挥,玫红色的长指甲显得十分妖魅。
两位侍女会意,垂首退出了门外,房中只剩下沈惠和这位红衣侍女。
“浣雪,你跟随本宫多年,是本宫最为信任的婢女之一。前些天,本宫差你去御马监那件事……你觉得,办的如何呢?”
沈惠声音不大,语调也极缓慢。但这话传到浣雪的耳朵里,却好似惊雷一样可怖。
她一下子跪倒在地,身子像是筛糠般不停抖动着,颤抖着声音答道:“娘娘恕罪……”
“当天在御马监,浣雪是亲自将娘娘所给的药片给了御马监的主管王安,又亲眼看着他把药片放入了那匹御马的鼻中……娘娘,浣雪不敢有半句虚言!”
话音未落,浣雪身子已经吓得瘫软,伏在地上痛哭不已。
一时之间,偌大的熹泽宫正殿之内只能听见浣雪由于过度惊吓而断断续续的抽噎声音。
“罢了,起来吧。”
沈惠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浣雪仍是惊疑不已,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娘娘……不怪罪浣雪?”
沈惠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换了副柔媚表情:“此番是皇上出手,救了云瑶。没能将她解决,说明此女暂且命不该绝,倒也不能怪你。只是,今后你为本宫办事,更要尽心尽力才是。”
浣雪又惊又喜,赶忙连连磕头:“多谢娘娘,多谢娘娘!浣雪今后必定好好给娘娘办事,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就好。下去吧。”
沈惠摆了摆手,浣雪叩首谢恩,垂首退出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