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色的地毯铺满半个皇宫,赫连昭从昭仁宫出,一路转到皇宫正门,再从正门转入金殿前,接受众臣朝拜。
八月二十八,苏芷去世三个月余。
秦锦白已经把曾经属于她的皇后之位送给赫连昭,这封后大典虽没有苏芷那一次盛大,但一应礼仪,都是按照发妻之礼举办的。也就是说……苏将军府一府灭门,苏芷曾经的发妻之位不复存在了。
等秦锦白百年之后,陪着他一同葬入皇陵的人是赫连昭!
女子头上的步摇一摇一晃,沿着阶梯缓缓而上,她脚下的地毯鲜红刺目,从秦清墨的角度看过去,她的每一步都踏在苏将军府中人所流的鲜血之上。
那一路鲜红的地毯,是用苏将军府一百多口人的鲜血染红的。
秦锦白、赫连昭。
那两人就安然无恙地站在金殿正门,双双执手,眉眼间尽是笑意。
福公公缓缓打开明黄色的圣旨,嘴巴一张一合:“楚国赫连氏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着、册封为后,为天下之母……”
长长的诏书念完,底下的官员齐齐跪倒在地。
只有秦清墨,只有秦清墨站在右首席,清眸灼灼,看着台上的两人。
福公公一怔,他侍奉了两朝帝皇,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立后大典上站着不跪的秦清墨。但他回想当年,秦清墨许多时候看到懿文帝都是不跪的,懿文帝也从未计较过……
如今那头的赫连昭还在等着他让人呈上凤印。
福公公硬着头皮,忽视他:“呈凤印!”
秦锦白剑眉一挑,赞赏地看福公公一眼。临危不乱、果然是懿文帝调教出来的人!
秦清墨一心想给苏将军府翻案,他在这个时候立后本就顶了许多压力。
这个时候,秦清墨只要不闹他就很满足了!
跪不跪什么的,秦锦白才不在乎呢!
反正该给赫连昭的名分,他已经给了,秦清墨区区一个王爷……权势再大,他也只忍他几年,等几年他彻底收服了朱雀营、玄武营,有足够能力跟秦清墨抗衡,到时候他再跟秦清墨慢慢算清这笔帐!
他执着赫连昭的手,微笑。
赫连昭含羞低眉,声音很小,只有他能听到,“我不在乎。”
自她进宫以来,一直恪守宫中礼仪,在他面前以“臣妾”自称。而如今,在属于他们的日子里,赫连昭终于娇羞低头,声音小又小地告诉他,她不在乎。
这样的语气听在秦锦白耳中,自然是以为她不在乎秦清墨的态度,她愿意为秦锦白受这样的委屈。
但只有赫连昭自己清楚,她不在乎这个仪式。
她在乎的只是皇后这个位置,别说今天的封后大典,哪怕秦锦白只有一旨诏书诏告天下,她也心满意足!
因为她志不在此,她在意的是腹中这个不存在的孩子,在意的是她以后能代掌天下。
不知是不是赫连昭怀了身孕,怕她劳累,后面秦锦白竟然省了祭祖等等繁琐的步骤,仪式结束,就散了百官。
秦清墨第一个离开。
他身后,好几个官员小跑着追他,“王爷,镇国王爷!”
他稍稍驻足,“穆侯爷,李大人。”
追着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文伯候和李尚书。
当年东方皇后、穆贵妃和董妃三人正得强烈,平王秦锦玄、六皇子秦锦离和三皇子秦锦白是皇帝的大热人选。怎料最后东方皇后和平王秦锦玄、穆贵妃和六皇子秦锦离双双落败。宠妃董妃以及身后没有任何势力的秦锦白脱颖而出,成为储君。
文伯候府和东方将军府都惨遭秦锦白的打击。
最明显的便是平王秦锦玄被驱逐出秦城,没有传召不得回城。
曾经的六皇子秦锦离被削去亲王称号,放逐衡城,前途尽毁。
“王爷,方才……”说话的文伯候。
“方才怎么了?”秦清墨凝着他,问得云淡风轻。
他的态度,仿佛刚才不跪的人不是他!
文伯候一怔,说不出话。
“……”
“人多口杂,穆侯爷又何必在这里问王爷呢?”李尚书和文伯候不同,文伯候府和苏将军府一文一武,素来没有交情。苏将军府翻案一事,文伯候府虽然参与,但他的目的不是翻案!
文伯侯府更多的是在里面搅弄风云,希望借苏将军府一案推翻秦锦白的政权,再给秦锦离争得一线机会。
而李尚书,他是秦清墨的人,所谋之事全部都是为了秦清墨。
秦清墨想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对文伯候当着众臣的面想质问秦清墨,李尚书是极度不赞同的!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都像他们投来目光,文伯候似乎也察觉不妥,“王爷,我们借一步说话?”
“不用,穆侯爷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这些人的目光,本王还不放在眼里。”封后大典他都敢不跪,这些来往的百官又能把他怎么样?
跟秦锦白参他一本又如何?
参不参,秦锦白都会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他肯定会找机会打压镇国王府的。
文伯候很犹豫,“王爷。”
“穆侯爷在犹豫什么?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吗?还是说,穆侯爷想问本王关于苏将军府翻案一事?”秦清墨问。
秋日阳光不算强烈,还没到中午,太阳从他身后斜斜升起……目光坦然的人竟比阳光还要耀眼!文伯候微一点头,“正是。”
刚才这里还举行着隆重的封后仪式。
才片刻,这里已经在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