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躲到这边倒是可以清净上一会,颜明真直接和两个人丫头走了过去。
过了一会,她们听到了姚姨娘带着两个儿媳妇一起从假山前的路上过去到里面的佛堂去接孟老太君。
不一时就听到脚步声杂,便知道她们肯定是接上了孟老太君返了回来。
几个人边走边说话,让颜明真没有想到的是,里面竟然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听着话语中虽然有些苍老,但入耳却慷锵有力,颜明真猜测已经是外祖父,丞相于文明毅。
要说这宇文明毅按说此时应该在前院里应酬男宾,可他怎么会此时出现在这里呢?
说起来,自从几年前孟老太君开始拒绝人前去打搅的在佛堂里吃斋念佛之后,就连他见过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的。
今天他只是在前来的男宾中间露了一个面,便早早的等在佛堂外的院子里了。所以当姚姨娘并两个儿媳妇到佛堂来接孟老太君的时候,碰到了一起。
然后几个人一起和孟老太君走出了佛堂。
颜明真所在的位置,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而只要她找对了角度却是能看到外面的。当看到被姚姨娘宇文明毅搀扶的孟老太君的时候,颜明真禁不住愣了一下。
只见孟老太君形容消瘦,头发花白。可能是因为整日参佛修行,看经书看的多了,眼睛有些微眯,那里像是一个六旬年纪的人,分明平常七十岁的人还要老上一些。
跟她身边比她只小了三岁的姚姨娘相比,两个人看着能差出二十岁来。
记起雷嬷嬷曾经说过孟老太君当年也算是京城里一个数得上的优雅、秀丽的女子,谁会想到此时她竟然成了这么一个形容憔悴的模样。
这个老人可是自己除了将军府上的两个兄长和父亲外,跟自己最亲近的人了。可眼看着孟老太君,显然是一副伤心过度,带了几分厌世的模样。
对于宇文丞相,颜明真只感觉到隔了姚姨娘和她的那些子女们,不觉在心中就跟他生疏了几分。现在看着两个人一副少夫老妻的模样,她不觉就多了几分对宇文丞相的怨气,和对孟老太君的怜悯。
而接下来,孟老太君的一席话,更是让颜明真感觉到心惊。
孟老太君在刚才身边的人都在劝导她以后要经常出房门走走后一直没有言语,到现在才轻叹了一声说道:“你们不必对我这么牵心挂肚了。我已经决定,一个月后到距离京城一百里外的蒲叶寺出家,从此不再操心这红尘之间的事情。”她的话虽然缓慢而但充满了坚定。而连要出家的地方都定了下来,显然孟老太君是下了决心要那么做了。
“香云,”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宇文明毅,他的脚步一顿,也顾不得儿媳就在身边了,一把拉住孟老太君,焦急的开口道:“香云,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你忘记了外面曾经说过的要一起携手,相伴到老的话语了吗?”虽然这些话当着外人说有些不合时宜,但此时他太过激动了,禁不住也就将两个人年轻时候的约定说了出来。
“明毅,”孟老太君一脸平静的看了一眼两个人相接处的手腕,说道:“我们已经老了。从此后我在佛堂为整个宇文族人祈福,祷告,这岂不是也是一个好的办法。”因为已经老了,所以并不算是失言。而自己曾经最牵挂的一双儿女双双死于非命,自己剩下的时间,就为他们去祈祷吧。
说着,当感觉到宇文明毅抓着自己的手不觉用上了力气,脸上也显出了又是悲哀,又是难过的表情,也就继续说道:“我心意已决,丞相就不要阻拦我了。”
她嘴里的一声丞相,一下子让宇文明毅的心像是被刀子戳了一下的疼了起来。他当然了解这个跟自己同床共枕了四十几年的老妻的脾气秉性。既然她此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肯称呼,而是转称自己的官职,那就意味着她的心意已决。
这几年,孟老太君心中郁结,对一双儿女又痛又四年的心情他自然是明白的。这几年这种情形更甚。
可是让他没有办法的是孟老太君一直闭门谢客,不肯见任何人,这让他原本想着安慰、疏导孟老太君也是有心无力。
所以,姚姨娘这几年来一直主动张罗为孟老太君做寿,他并不反对。起码在每年的这一天,他还能见到一下孟老太君,还能和她说上几句话。
“老太君,”姚姨娘此时似乎也刚才震惊中惊醒了过来,她竟然一下子跪倒在地。祈求的拉住孟老太君的另外一只手说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不是跟生生挖了咱们心头的一块肉一样么?求求你了,你决不能这样,宇文府上这一大家子离不开你,奴婢决不许你有这样的想法。”
她说的声情并茂,一双眼睛里的水光隐现,看上去一副实心诚意的模样。
而跟在姚姨娘身边的儿媳两人一见如此,也就连忙跪下,跟着劝导孟老太君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她们这么一跪,跟在她们身边的那些丫头婆子也跟着跪了下去,呼啦啦也就占满了整个来往的小路。
而站在假山后面的颜明真,如果要不是知道内幕,肯定也会被姚姨娘的这一幕给打动了。
但此时知道她不过是在宇文明毅跟前讨好卖巧,禁不住心中也就充满了鄙夷。
这个老货的手段可是比她的女儿高明了不少。
想想这宇文府上,最希望孟老太君不理世事的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