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就算事务所被关闭,父亲失踪,她也并没有低人一等,住在这里也好,住在临江路也罢,只求一个安身之所,十年的金丝雀生涯,连这点都没看透,那些打就都白挨了,“没什么。”
这种时候,想要不卑不亢是很难的,但她居然做到了,语调平淡得像和寻常朋友聊天,谈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话题一样,她要让怀着猎奇心理的旁观者明白,上流梦碎,这的确对她和沐阳丝毫没有影响。
“沐小姐,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是个很特别的女人。”连玄安整个人靠在大树上,眉梢上扬,笑意更浓,“原谅我的冒昧,我们虽然相识不到一天,但我从自己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一个男人用这种方式和一个女人聊天,目的更进一步,连玄安的心事已经昭然若揭。
她看看自己,又看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脚下穿的人字拖,身上是从街边买来的廉价家居裙,头发用一块钱三根的黑色发绳随意地捆着,素面朝天,而对方的一身行头,足以买下她的三分之二套公寓,看来,她和这个连先生平等的,大概只有最微不足道的灵魂了吧?
“沐小姐,听说你从小温柔可亲,待人有礼,但其实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你的眼神里总有一种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连玄安分析得头头是道,还特别强调了一句,“我和你是同一种人。”
“连先生,你已经结婚了吧?”她盯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是的。”一个和女人搭讪都懒得摘下婚戒的人,绝对是有十足把握,他轻松地晃动着手指,笑道,“五年前结婚,太太在巴黎经营成衣店,我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在纽约,百分之二十的时间在这里,五年了,见面不到十次。”
她不喜欢别人诉说婚姻的不幸,更不能苟同男人以这种博取同情般方式来贬低一个女人,示好另外一个女人,这个连玄安再精明,也还是一个普通的fēng_liú鬼,这一次,她掩饰得很好,喜恶并没有写在脸上,只是安静地听着。
“沐小姐,相信我,沐阳前途不可限量,放眼整个体育界,谁能有绝佳的技术又有让人难以抗拒的外表,就一定会大获成功,贝克汉姆就是最典型的例子,才貌双全,任何时候都是一种无法逾越的优势,只要他能有一次站在那个闪耀的舞台上,他一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他笑道,“沐yáng_jù备了成功的条件,现在只是缺少一个平台,把他推向全世界面前的平台。而我,是唯一能帮助他的人。”
这也算是早逝的母亲和逃走的父亲留下的最大一笔财富,姐弟俩都有俊雅的外表。
“相谈甚欢,看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连玄安瞥见她笑,便又靠近了她一点。
没有退缩,她轻轻点头:“这是自然,能有连先生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
连玄安大喜过望,便低声笑道,“我不太喜欢和别人说我以前的事,不过既然我们是朋友了,我就和你说说吧!小时候,我家环境相当好,那个时候我记得我们住在很大的房子里,光是车子都有十几辆,可是十三岁那一年,我爸爸投资失败,最后全家人只能在天桥下睡凉席,是不是和你很像?”
“其实告诉你这些,是想鼓励你,沐小姐,只要你肯努力,就有一天能重回临江路。”连玄安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关切地说,“你们姐弟感情很好,你舍得让他一个人走吗?”
她抬起眼睛,看着连玄安,心里正在盘算该如何回绝这种意外的好感而又不影响沐阳。
如此恭顺的态度,让连玄安彻底放松了,他盯着她的眼睛:“沐夕,和沐阳一块儿走吧!保证金的事,我来替你们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