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再一次证明,林灵的生存能力比任何人都强,不但留下来,还若无其事地直接点名要求新部长给她最近很出名的案件,后来因为客户强烈反对而不了了之,最终也还是给了一个在行家看来条件不错的案子。
说来可笑,林灵就是有那种气场,那件事丝毫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反而乘此机会,大肆拉拢新部长,借用和她的同学关系,亲近张敏的关系网,就连张敏都感慨,这女人是个人物。
是不是人物,她都无所谓,朋友一场,纷扰既过,也希望对方过得好,总比看着倒霉心里要舒服。
她迎来了来到鼎泰之后难能可贵的平静,议论还在,猜忌还有,碾压不可能消除,但只要不听不看不想,便如同虚无一般。
这种平静是短暂的,而且以后再有的可能性极低,所以更应该加倍珍惜,她朝九晚五,晚上遛狗散步,第一次觉得,人生还有这种可能,没有必要非得和现实碰得支离破碎,或许,她不是没得选择,或许,上天不会再对她残忍。
晚上遛狗本来应该一个多小时,但因为在路边遇到几个少见多怪的大婶,即便她拖着端带,狗很靠近她,仍旧不依不饶,说自己的孩子被狗吓到了。
她怕惊了孩子,所以没有多费唇舌,直接转回去,刚来到大门口,一个戴着脖套的年轻男人冲过来,直接蹲在地上用手拨弄狗头,焦灼稍减:“辉辉!找到你真是太好了!”
和平共处到了那么长时间,第一次知道它叫辉辉,名字挺熟的,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一样,但想不起来。
“小姐,谢谢您替我照顾辉辉。”他不等她说话,直接接过脖套,低声说,“我受了点儿伤进医院,拜托我妈妈照顾它两天,谁知道我妈居然把狗送到你这儿来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待会儿我把它这几天的寄养费给你。”
她只觉得两手空空,怅然若失,有些失神地看着那狗冲他轻轻摇尾巴,然后又凑过去用头蹭腿,没有别的可能了,这人真是狗主,照顾了它那么长时间,从来看过这狗儿对谁这样的亲热。
眼看他要立刻将狗带走,心中不舍,便喃喃地说:“那个,我看你还没恢复健康,要不这样吧,在你住医院修养的日子,还是让它留在我这里。”说到这里,声音又小了点儿,“如果你放心的话。”
她自信能将狗照顾得很好,只能说再照顾,甚至不敢开口说把狗给了她。
他用手挠了挠头,脖子不能动弹,让他看起来像个机器人,动作极不协调,咧嘴笑答:“不必了,它很乖,我不用费什么事。”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盯着狗看。
与其说是她在照顾狗,不如说是狗在陪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不需要任何温情,现在才知道,别的尚且不提,她连一条狗都无法割舍。
他很着急,连家里的狗盆和剩余的狗粮都不要了,直接带着狗就走,车子里,辉辉坐在后座,离开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看。
那目光让她觉得心里湿漉漉的,目送车子徐行,出了巷子口,真正的不适才刚刚开始。
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在,但就是觉得少了,把辉辉的东西全收拾好了,也还是无法抹去存在记忆里的痕迹。
悠闲的小日子,因为失去了那条狗,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她带着东西去找老太太,找不到,又去初遇那条狗的巷子口也没看到辉辉,只得原班不动将东西又带回来。
除了不适,有些改变也令人吃惊,不管走到什么地方,不管什么品种的狗,她总会很喜欢地注视一会儿,或和狗主攀谈两句,或逗弄一下狗。
也去过宠物市场,可总觉得没有一条狗能比得上辉辉。
辛建林给她找了事儿,让她在市电视台一档子法律栏目担任嘉宾,结合栏目里的报道,提供一些专业的法律意见。
找她谈的时候,还特地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制片人是自己的朋友,看过她劝委托人家属不要跳楼的报道,很欣赏她,这一次的栏目专做刑事案件,收视率名列前茅,播出时间非常好,是每周四的黄金强档,第二天还分三个时段在市广电局下属的三个频道滚动播出,只要她表现得好,立刻就能签三年的固定合约,作为常驻嘉宾参与每一期节目。
张敏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换做之前,也有不少的律师上这种节目,但几乎是倒贴钱去的,要不就是律师楼赞助,要说对方给薪酬加上常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仍旧拒绝。
辛建林笑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张敏愕然难解。
律师楼里众说纷纭。
没有人知道,她就是只在蛰伏,等。
一个绝佳的机会,曙光初现,却还不是最好,她要的,不是小试牛刀,而是势如破竹。
压力来自四面八方。
看来叛逆的个性让鼎泰高层不悦,稍稍动作,就是要碾死她的节奏。
首先,工作考核业绩达不到,尽管接了个官司,但确切来说是输了,有且仅有一个,显然在数量上也不尽如人意,在鼎泰,不作为就是罪,有罪就得引咎辞职。
其次,她的身份还在试用期,能打官司就属于破格提拔,大好机会不懂珍惜就是暴殄天物,拒绝律师楼的安排,几乎等于自杀。
很快,文件下来了,并非针对她一个人,而是所有新进和新晋升职员,把考核的时间又缩短了一个月。
没有明说,但谁都知道这个文件是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