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没有矛盾,就不会进步。
她被生死存亡所扰,又被亲情一般的友情绊住脚,像被卡在一组反向运动的齿轮中间,备受疯狂的碾压,撕裂的煎熬。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痛苦,说白了,痛苦的根源是要想自保,就必须和赵子君保持亲密的情人关系,这也是眼下唯一可行之道。这一招等于在连连溃败之后出其不意,直接将军,恫吓赵博不要再轻举妄动,否则的话,她随时可以让赵博失去自己的儿子。
可要想和赵子君保持情人关系,就必须下手把他从郑可茵的手里抢过来,她不是利用身体换取物欲上的满足,大可以瞒着郑可茵偷偷摸摸来往,而是要让赵博甚至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赵子君的女人。
公公要想杀儿媳,这一出lún_lǐ惨剧,必定让赵博那张完美的伪善面具被彻底撕毁,虎毒不食子,人毒六亲不认,不过从赵子君优越的生活环境和慷慨的作风来看,必然是个身系万千宠爱的富二代,所以,赵博必然是爱自己的儿子的,也正是这样,赵子君对她来说,就是现在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计划如此完美,可偏偏赵子君是郑可茵的男朋友。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犹豫,因为每犹豫一分钟,她就向性命之虞靠近了一步。
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这该死的选择还不如没得选!
亲眼看到他们一步步走到今天,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更清楚他们那份爱的来之不易。
桌上放着赵子君带来的巧克力和胃药,电话里的短信发过来郑可茵的关心,她却在计划如何离间两个人的关系,将赵子君据为己有。
这种感觉太肮脏,她连呼吸都伴着疼痛,一遍遍翻开手机,却又一遍遍扔到一边。
彻夜未眠,临近天亮恍惚一觉,被电话铃声惊醒。
前台小姐说她有访客。
她想都没想就挂断电话,关掉了手机,偷偷从房间里溜出去,躲在楼梯间里。
几分钟之后,果然有人走到门前,曲起手指敲门。
那男人脸生,她从没见过,手里提着一只黑色的旅行袋,沉甸甸的样子,她来不及多想,便直接从后楼梯逃走了,街边的橱窗光可鉴人,她打量着镜子里的女人,仓惶狼狈,如同一只丧家之犬。
她买了一身素净的白色连身裙,一双黑色的高跟鞋,长发披肩、淡施脂粉便引来频频侧目,苍白的脸上,用粉色的胭脂硬生生图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全副身家就只有一个袋子,袋子里放着她的手提电脑、钱包,所有的工作都在电脑里,所有的证件和银行卡都在钱包里,仅此而已。
到了孤注一掷的时候,她必须立刻下决心。
老天仿佛故意给她可乘之机,郑可茵和几个朋友约了写生,赵子君一个人在工作室的画室里画画。
她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找到赵子君。
他正聚精会神地描绘着一副女模的人体画像,并不觉察有人进来,工作人员上前提醒,这才放下画笔转过身来,冲她微笑。
身上系着满是颜色的围裙,连脸颊上都有几笔,他笑得像个烂漫的孩子。
“我专程过来请你吃饭的,谢谢你给我的药,很好。”她语调很僵硬,庆幸他听不到,只看得到她的唇动。
他满脸微笑,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忙弯下腰去,将地上的松节油拧开,认真地清洗手上染了的的颜料,简单收拾,换掉了身上的衣服,和她一起去餐厅。
早订好了的餐厅,雅座,环境清幽,除了她们,没有别的人。
“你脸色不太好,沐夕。”他将本子推到她面前。
她笑了笑,抬头看他:“我很好。”
他埋头奋笔疾书,她还能闻得到他身上隐隐传来的松节油气味,看得出他不讨厌自己,但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脱掉衣服就能成功,要勾引一个男人,谈何容易?更何况是这种具有高度审美的艺术家,任何女人在他们面前,想必也不过是圆形、椭圆形的具象罢了,正如他坦然面对那副少女的人体画,她对爱情一无所知,她对男女关系只有痛苦的回忆,下定决心已经很不容易,真正要付诸行动,更是举步维艰。
连续喝了四五杯水仍旧没有解除心里的灼热,赵子君终于写完,将本子递过来。
“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不要总是憋在心里。”他写道,“你是我们一辈子的朋友,无论是我还是茵茵,都希望你能快乐。”
她浅笑,按铃招来服务员,郑可茵曾经说过,他不胜酒力。
如果清醒着做不到的事,喝醉了也许更容易。
赵子君没有多想,浅酌了两口脸已通红,他不喜欢喝酒,但却看她心情不好,不忍拒绝。
她本身也没有多好的酒量,更担心连把他带到酒店的理智都没有,会在这地方就直接脱掉衣服躺在他旁边,他更是舍命陪君子。
她是个如假包换的新手,菜还没上来,就把人都灌醉了。
两杯,他就靠在椅背上不省人事,喝醉了的赵子君,满脸通红,浑身酒气,不停地用手扯着西装的领子,休闲西装没系领带,已经开着两个纽扣,这一拉,又扯开了好几个,露出结实的胸膛来,乖乖巧巧,一动不动,任她摆布。
连她都没想到居然那么顺利,顺手拿起桌上的本子,这是全新的,可见是跟她出来的时候没有准备,刚刚在门口才买的,先前给她看的那么两句话,他来来回回写了三四遍,都是因为措辞不好而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