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大碍,擦伤了手肘,流了血。
月牙儿伤得重一些,一整锅滚烫的鸡蛋洒在地上,孩子手背烫了。
她恨不能被烫伤的是自己,那种感觉,比自己被烫伤了还难受,那孩子超乎想象的懂事,一声没吭,反过来握住她的手,问她的伤口疼不疼。
苏北素来偏执的天平毫无条件地转向了她这一边,非但不责怪她没照顾好孩子,居然还抱怨起不懂事馋嘴的月牙儿来了,这让她心里更难受,郑可茵懂她,又一次将母亲拉走了。
她包扎好伤口,坐在角落里等待孩子从抢救室里出来,有个皮肤很白的中年女大夫走出来,隔着口罩冷冷地问:“你是郑悦的妈妈吗?”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答应,没有正面回答,忙起身问:“怎么样?大夫,孩子没大碍吧?”
“不是亲生的吧?”那大夫一下子化身法官,用手指指着她骂道,“我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这样的后妈!”
她点头:“对,是我没把孩子照顾好,让她受伤了,她现在没事吧?”
被骂在这个时候比被安慰还好,这位大夫有些咄咄逼人的质问让她心里舒服不少,这大夫责备自己是好心,但也该告诉她孩子到底伤得怎么样了才是,她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那大夫一言不发,伸出一只手来死死地抓住了她。
“我交过医药费了,大夫。”她很吃惊,这是怕她跑了吗?
“我今天要让你明白,有钱不是什么事都能做!这个时候不好使了!你等着吧!待会儿就有人来收拾你了!”那个大夫用手戳了一下她的肩膀,骂道,“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心是不是黑的!”
这大夫反应那么过激,让人有点儿不知所措,她是有过失,但还不至于连心都是黑的!
苏北一看这场景,立刻过来帮忙,一如当年帮着李小禾来骂她。
现场一片混乱。
好好的试婚纱,因为一时疏忽害得孩子受了伤她心里已经很难受了,现在闹成这样,连死的心都有。
混乱中,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走进来,场面暂时得到控制。
可笑的是,他们没有把那个主动找事儿的大夫怎么样,反而将她、苏北连同郑可茵一起带回了派出所。
这是犯罪嫌疑人才有的待遇,在闹市区派出所狭窄的办公区有一个单独的房间,有人给了她一只纸杯子装的茶,到茶彻底凉透了,才有个熟人推门进来。
“你好,真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康龙打了个哈欠,一脸疲倦地坐在她对面,那个一直跟着他的沉默小伙子也跟着进来,形成一个的强势阵容,二比一。
她问:“你为什么总是要找我麻烦?”
这样的表情,配上这样的地方,加上之前的交集,实在很让人讨厌。
康龙忍不住大声笑起来,用手指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小姐,不是我找你麻烦,是你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好吗?不是我没提醒你,你非要死磕,怪得了谁呀?”
她盯着康龙,思考一个有趣的事,这么一个身份地位微不足道的民警,早已过了提干的年龄,为什么有勇气咬着郑可军不放?
的确要有意思。
“你笑什么?”康龙问。
“笑我想笑的事。”她回答,“我现在还是协助调查的公民,不是连笑的权利都没有了吧?”
“你们这些学法律的人就是可怕。”康龙挠了挠头,接连打了个三四个哈欠,“说说吧,知道为什么让你过来吗?”
她摇头。
康龙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那小伙子忽然开口:“师兄,你昨天晚上熬了一夜,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就好了。”
“他居然会说话!”她由衷地赞叹。
康龙白了他一眼,冷笑着问:“这位可是举足轻重的大官儿太太,又是个大老板,稍有不慎,我们的饭碗都保不住!你怎么处理?”
小伙子不说话了。
她摇了摇头:“警官,你有事说事,没事就别骂闲街,谁是什么人都一样,说破了大天都得讲理守法,我建议你用这等仇官仇富的心态用作嫉恶如仇,这样你的生活美好了,似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生活也随之美好。”
“不愧是名嘴,我自问说不过你。”康龙嗤笑道,“陆小姐,现在你老人家神气活现在这里和我斗嘴,过一秒钟之后我保证你哭都哭不出来!”
她是不相信,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难道就还怕了他们不成?
可一分钟之后,她真的哭都哭不出来。
法医拍了很多月牙儿的照片,月牙儿身上新伤加旧伤,伤痕累累。
好好的一个女孩儿,脱掉了衣服,脖子以下,出去两条胳膊和小腿,居然体无完肤!
这就是那孩子打死也不愿意穿裙子的原因!裙子会泄露她身上的这些伤!
天啊!
怎么会这样?
康龙说,因为这次意外入院,帮忙抢救的大夫发现了孩子身上的伤口,怀疑她们虐待儿童,所以立刻报警。
难怪那个大夫之前看到她那么生气!
后妈是理所当然的嫌疑人,但她倒完全不必担心自己的清白,康龙跟了她那么久,她有没有做过难道他会不知道?还有太多的事可以证明,譬如她和月牙儿根本没有独处过,每一次见面都有别人在场,有很多伤,甚至是她还没回过之前就造成的了,再如,她如果真是虐待孩子的人,又怎么可能看到孩子受伤就急着打救护车,又怎么会给孩子挑选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