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太简直都要气疯了,你说姜辛这孩子,说话说得那么狠决,恨不能即刻都要出府自立门户了,可到底还是顾及着自己的身子,口口声声只说不孝,却还是心怀感恩的,知道自己这是疼爱她,所以才罚她。
这么明白事理,怎么就愣是一条道跑到黑,不知道悔改呢?
姜老太太倒在靠枕上,胸脯一鼓一鼓的,简直要气晕了。
姜辛被送进祠堂闭门反省,很快府里上下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众皆哗然。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感同身受,替姜辛鸣不平的,也有漠不关心的。
姜冽一听说姜辛被关了祠堂,立时就坐不住了,他也不管老太太愿不愿意见,强行闯了进去。
老太太的冷淡态度,姜冽只装没看见,只一味的要替姜辛求情。
姜老太太简直是头都要裂了,前头一个不省心的姜辛,几乎耗尽了她半条命,这长孙又来了。
怎么着?不过是二十几年的小妖怪,还都妄想着翻天不成?
姜老太太瞪着姜冽,语气嘲讽的道:“我倒不知道,你这个长子长孙,竟然也有这么不懂事的时候。”
纵容,知情不报,过后还要包庇,简直是气死她了。
姜冽一味的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千错万错,都是孙子的错,二妹妹实是遭了无妄之灾,老太太要打要骂,只管罚孙子,我身强体健,不怕跪祠堂,可二妹妹一向病弱,祠堂又冷又黑,她可怎么受得了呢?”
姜老太太:“……”
无妄之灾?是说她被章家相中是灾?
她倒不知道自己这个孙子这么会说话了。他倒是有长兄的风范,不管黑白,都一径担在自己身上了。
可姜老太太才不吃姜冽这一套,只冷笑道:“自己选的路,便是再难也得咬牙坚持,不然罚她做什么?别的我都可以不论,我只问你,当初你娶你媳妇之时,便是真的心甘情愿的?”
姜冽明白,姜老太太对姜辛气怒的,不是别的,就是她为了要破坏和章家的亲事而无所不用其极。从哪方面说,姜辛能嫁进章家,都是高攀,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偏她不知足不惜福,要死要活的闹,这在姜老太太眼里就是不可饶恕。要是她蹦跶不出个结果来倒也罢了,大家付之一笑,讽刺她几句这事也无所谓,偏偏被她蹦跶成了,这还了得?
有她做先例,是不是以后姜家的姑娘都敢不听长辈的吩咐,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了?
便是姜冽也不曾这般大胆过,当初姜家给他定的妻子杨氏,他从未见过,甚至连问都不敢问母亲,只知道父亲写了信来,祖母点了头,母亲也同意,两家便下了定,按部就班的走了程序,他只管坐等当新郎就好了。
母亲说得那些温婉贤淑之类的套话,他一概不信,便是自己派人悄悄去打听,也打听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他对未来的妻子,只有个懵懂的印象,还不曾细描慢绘,就被告知他已经定了亲,那种深重的打击,乃是人生中头一遭。
姜冽年少气盛,当然不喜欢这种被长辈摆布的滋味,可他从未想过违逆长辈们的意愿,闹腾着要退婚。
因此被问到自己,姜冽气焰皆消,半晌才低声道:“孙子不敢撒谎。”
姜老太太质问他道:“那就是有怨言有异议了?可你想过像二丫头这般上蹿下跳,搅得阖家不宁吗?”
姜冽脸都黑了:“孙子不敢。”
姜老太太不依不饶:“为何不敢?”
姜冽只能硬着头皮道:“父命之命,违之是为不孝。父亲与岳父大人是旧识故交,言而无信,是为不义……孙子不敢陷父亲于不义,也不敢不孝。”
到此种地步,他哪还敢再替姜辛求情?真要他落到这份上,连他都得家法伺候,姜辛不过是跪跪祠堂,实在是轻拿轻放了。
姜老太太见孙子识大体,怒气这才消了些,喘息片刻,道:“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劝得你和她沆瀣一气的,可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姜冽承受不住老太太这样的话,立刻撩袍子跪了下去,道:“祖母容禀,孙子自是知道自己肩上的重任,轻易不敢胡作非为,二妹妹的事,实在是我欠考虑,实在是,二妹妹一向老实本分,我难免过于心软和纵容……再则,她毕竟是女孩子,孙子原先想着,她在家里,能多宠些就多宠些,总要让她在娘家的日子好过些,况且二妹妹打小就没了爹,原本受的委屈就比别的姐妹多,我一时义愤,看不得她被章三公子欺负,这才……”
姜冽试探了多回,发觉姜老太太对姜辛的事知之不甚详细,她只知道姜辛年前只身一人跑到武州,并不知道姜辛才从武州回来,还暗中摆了胡氏一道,顺便逼得章贤放弃了这门婚事。
因此姜冽越发小心谨慎,态度也越发诚恳,恨不得以头杵地,连带着替姜辛把罪也请了,先把眼巴前的事糊弄过去了事。
看姜冽不似做伪,姜老太太便信了他几分,道:“我只当你和她一样糊涂了。”
姜冽连忙保证:“孙儿不敢,我只是借了二妹妹些银子,也是怕她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不懂,却又一心往外头扑,更容易生事惹祸,这才陪着她帮了些小忙,至于旁的,二妹妹确实不算过分。”
姜辛虽然做得出格,可到了这个地步,姜冽也只能尽量大事化小。
他明白祖母恨怨的根源在哪儿,不是姜辛抛头露面的去开铺子做生意,而是她敢于挑衅长辈们的尊严,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