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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舅到底穿了新靴子出门,眉间拧着一个大疙瘩,走一步都唏吁一声,心疼坏了。
安氏忍俊不禁,对姜辛道:“还是你有办法,就你舅舅那驴脾气,再怎么说也是不会改的。”
他们也不是没有儿女,光女儿就有两个,可平时打也打,骂也骂,说也说,笑也笑,哭也哭,闹也闹,就从没像对待姜辛这样过,她瞧上去体弱多病,楚楚可怜,又生得相貌端研,眉清目楚,怎么瞧怎么让人稀罕,于是从前的招式不管用,两人到老了老了,又似乎娇养了个亲姑娘。
姜辛笑道:“那是舅舅心疼我呢。”
安氏送许大舅出门,脸上皱纹纵横,也不难瞧出她是憋着笑的。许大舅则不吭声,可脸上没有生气的模样,反倒带了点幸福的不知身在何处的那种飘乎感。
安氏低声道:“叫你不听说,这回听了吧?还是外甥女有本事,三两句话,你自己就乖乖把鞋穿上了,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让你犟。”
许大舅道:“行了,别唠叨了,快回去吧,早点做饭,别舍不得,给甜甜做点儿好吃的,钱没有了,我再想办法,可别亏着甜甜。”
安氏一拍他的手肘,道:“还用你嘱咐?这些日子每天三个鸡蛋,我谁都没给,都给甜甜变着花样吃了。”
“嗯,你舍得就好。”其它的话,许大舅就不想再说了。
妹妹命苦,那是肯定的,虽说嫁过去衣食无忧,成了阔太太,可这一辈子,夫早丧,只一女,也就这样了。
有了这个外甥女,好像命也没好到哪儿去,承继了她爹那一身的病,瞧着就让人担心,生怕风一吹就跑了。
虽说她只说到许家峪住着玩玩儿,可一住就是两个多月,姜府那儿连个看的人都没有,只来时陪个老嬷嬷,入冬前丫鬟婆子送了些过冬用的衣物,人情冷暖,简直冰到极点,怎么能不让人胡思乱想?
他恨不得给外甥女提供最好的环境,可惜光有这想法,力有不逮。所以他会有着更深重的忧虑:要是姜家容不处这个外甥女,难道要她一辈子都在这乡下受苦受罪了?
姜辛却没那么悲观。或许决心已定,又或许对人生的目标十分明确,她相信自己在何等环境下都能扎根发牙,开花壮大。
等安氏进门,见姜辛已经升起了火,正有条有理的涮锅填水,准备熬粥。安氏见怪不怪,只是嘱咐姜辛“仔细别烫了手”,便去做野菜团子和炒菜干。
大冬天,乡下最多的就是白菜、萝卜和土豆,可安氏手巧,插针见缝的晒了些夏天吃不了结剩下的各种瓜干,这会儿正好拿出来炒,既绵软烂乎,又有瓜的香味,稍微时间长一些,能炖出肉味来。
安氏不像许大舅那样,对姜辛有着过多的小心翼翼,她承认是隔了层肚皮的缘故,可她对姜辛一样疼爱不就行了?
她一边偷眼打量姜辛,一边不由暗暗点头。要说这姜辛刚来时,她心里是忐忑的。小姑子是个什么性子,她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隐隐听说这位外甥女有乃母之风,要到家里来住,她就暗暗叫苦。
她什么都不干,哪怕每天挑吃拣喝,要衣要裳她都不怕,她就怕自己好吃好喝伺候着,恭恭敬敬的供奉着,她还要摆着一张哭丧脸,好像谁欠了她一样。
做人哪怕性子尖酸刻薄,也要比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强吧?
姜辛生就孱弱单薄,安氏早做好了准备不叫她动一个手指头,可相处下来,她发现姜辛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这玲珑心,不是指她有多会讨好奉承人,也不是她有多聪慧乖巧,更不是她善于察颜观色,见人下菜碟,惯会做表面功夫,而是她很能认清识势,并且能安然处之,不论环境多么艰辛,她都能很快安身立命。
初到乡下,又是生疏的地方,不懂的太多,她也会局促窘迫,会因为被笑话而脸红,露出属于她这个时期少女的娇态。可她不会就问,不会就学,动起手来即使磕磕绊绊,笑话百出,可她的神情和态度都异常坚定,让看笑话的人都为之动容,并为她的认真所吸引和感动。
渐渐的,她做起事来也就渐入佳境,并且越发有模有样。从始至终,她始终毫无怨戾之色,哪怕粗面饼子难以下咽,哪怕几天都只能吃绊豆腐、炖豆腐、炒豆腐,除了小菜就是小菜。
就这点,不知比小姑当年强多少。
安氏暗暗点头,问姜辛:“你大舅舅说了,他和人伙着在山上设了陷阱,要是能有收获,过年就不愁吃肉了。”
她虽是乡下普通农妇,但究竟辛苦半载,人生智慧还是有的,她这话的意思是想问问姜辛究竟有何打算,这未出嫁的小姑娘,在别人家过年算怎么回事?
她当然不计较,虽说多了姜辛一个大活人,吃穿上都很费事,但到底姜辛人不娇气,力所能及的帮她做活,吃上也从不挑剔,她多花一部分银钱是真,但到底有限。
可小姑子还在呢,再说姜家老太太也在,总不能就这么不言不语,无声无息的把姜辛一个人扔到乡下便不闻不问了。
真要是姜家给了姜辛委屈受,许家也不是没人,不敢说和姜家做对,但出面问问是怎么回事总还可以吧。
姜辛抿唇一笑,道:“舅母放心吧,等过了年我就回去。”
啊,还真在这过年啊?
安氏不由的满是担心的问:“甜甜啊,不是舅母多事,可你这……到底姜家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