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此言一出,登时赵老夫人和萧世安都顾不上互掐了,两个人四只眼都冲林慧望过来。
赵淑云悬梁之事,大家心中都存着疑窦,只是赵淑云既然不能自己开口说明真相,也就没了法子。
“怎么说?”萧世安似乎更加急切两分。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这个‘女’还是位老太太,更是岳母,萧世安实在是被弄得焦头烂额。
借着赵淑云‘自缢’之事,赵家穷追猛打,弄得萧家狼狈不堪。萧世安时不时心中浮现出特殊的想法:这赵淑云不是被赵家当做弃子,令其自杀好借此挽回局面吧?
林慧冷笑道:“之前初诊,我便见到尊夫人颈上伤痕有异。自缢之人,颈部伤痕应为‘八’字形状,其瘀痕以喉下为最深,至耳后发际愈行愈浅。而尊夫人颈部伤痕为平行状,喉前有指甲划痕,自是被人勒绞挣扎所致。这样的形状,若是报官验看,只怕马上便要立案检索凶手的。”
赵老夫人听林慧描述女儿伤情,已是浑身颤抖,伸出手指指了指,偏生抖得厉害,索性放下了,两眼流下泪来,哽咽道:“你既然那时便看出来了,为何不早说?”
林慧微微叹了口气,赵老夫人不见得是好人,但死了女儿,总是可怜,不觉放缓了声气,道:“这不过是常识,但凡细细想想,便能得知。人若当真挂在梁上,这绳索的走向岂不是很明白的事情?贵府不查究、不报官、也未要求我等医者特别验看,只道是有隐情,怎好插手贵府之事?”
赵老夫人悲从中来,竟扑向萧世安,一把扯了衣襟,向面门狠狠挠了两把,怒道:“你们萧家黑了心肠!竟敢动手谋害!”
萧世安左躲右避,虽然没被挠到脸,却被赵老夫人扯掉了头上的发冠。弄得颇有两分狼狈,口中辩解道:“为何必是我家?若是我家出手,必定干净利落!怎会弄得竟死不去?死不去也还罢了,我又何苦费银子给她找人来治?”
萧世安的话虽然难听。自有几分道理。赵老夫人揪打了几下,也有些气喘吁吁,只好暂时放开来。二人又恢复成斗鸡般对瞪的局面。
林慧又道:“其实我看到之时,已是世子夫人伤后两日了,伤痕略有模糊。所以虽然怀疑,却不是十分肯定。可是,昨日才做出让世子夫人以眨眼表示意见的安排,随即世子夫人便遭了毒手,我才有了把握。”
见赵老夫人和萧世安都在凝神听着,林慧才继续道:“这是动手之人害怕萧夫人指出她来,所以才赶着灭口啊。”
这一句仿如兜头的冷水浇下来,满屋子的人都静悄悄呆若木鸡。
“不错!”赵老夫人眯起眼睛:“可恨当时只想着吃饭喝水这等小事儿,竟忘了问淑云她是不是自尽。”
林慧点点头:“赵老夫人关心萧夫人的身子,自是一时想不到。可动手之人心心念念的。便是害怕被发现,又怎会想不到?情急之下,只有赶着动手,让萧夫人连眼也眨不得了。”
“这么说,”赵老夫人的眼睛如毒蛇一般,从屋里诸人面上扫过:“动手的便是当时在这屋里的人!嗯,林先生之前说得不错,确实必定是身边亲近之人。”
如今另有了对象,不再怀疑是林慧出错,赵老夫人倒对林慧称呼得尊重了些。
忽听得‘咕咚’一声。却是有一名丫鬟实在受不了这里的气氛与心中的惊恐,竟不由自主地晕倒在地。
赵老夫人的目光‘刷’地一下跟了过去:“难道是这个贱人?”说着竟不让人救治,只冷声道:“这个时候晕了,谁知是不是心虚。先绑起来,回头再审。”
自有人过去将那倒霉的丫鬟双手反扣绑了起来。只是去绑的人也是害怕得紧,满手是汗一个劲儿打滑,根本绑不紧也就是了。
其实在场的丫鬟没有不怕的。
无论是萧家原来的,还是赵家带过来的,只因她们都是最伶俐的。才被拨在这里服侍赵淑云。
正因为伶俐,所以才害怕啊。
像这样的事情,只怕人人都跑不了!个个都要严刑逼问不说,若是最后找不着动手的人,大家伙全都得陪着一锅端!即便找到了动手之人,在场的都是知情的,下场也不见得好,不死也得脱层皮!
赵家带来的还稍好些,多少能分辨一句,当初夫人被勒得半死假作自缢的时候,这些人还没跟着赵老夫人到这府上来呢。而萧家的丫鬟们,都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一个个绝望地看着林慧,希望这位林先生还能再说出些子午卯酉来,救自己一命。
如今晕在地上的,便是一名萧家的丫鬟。萧世安未免脸色难看。若真是坐实了是萧家的丫鬟动手干的,无论什么原因,自己都必定是要受牵连的。
“那这动手之人,到底是怎么动的手呢?”萧世安追问道,不过语气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
“夫人盖得严实,只能从头面部位下手。”林慧提醒了一句。
本来就是春寒料峭的时节,赵淑云又伤重体弱,自颈往下,都盖得严严实实,没有合理的理由,怎么好揭了被子动手?而且赵淑云既然已经换了衣裳装裹好了,身上自然也是擦洗过的,显见并没有外伤。
赵老夫人和萧世安都走到赵淑云尸身之侧,冲着她平板僵硬的脸一通端详——啥也没看出来。
林慧:“……”都提示到这地步了,居然还没看出来啊。
“需仔细看口鼻之内。”林慧又提示了一句。
赵老夫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