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贵人让采萍送了锦心出去,望着桌上的那匹价值万金的珠光锦,似有无限心事的失落道:“红蓼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我与她是一样的人,她虽颇通诗书,可终究是府中的婢子出身,我自觉与她并无不同,才与她分外亲密,可如今我才知道,我与她是不一样的,从来都是不一样的。就算她曾经落魄,却也是一只暂时隐没的凤凰,而凤凰涅槃迟早要翱翔九天,她定是要高高在上的。”
红蓼见她又自怜自伤,有心宽慰她,便转移了话题说:“小主,适才叶贵容派了人来说想要邀小主一块过去做胭脂,这会子没事,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奴婢觉得,横竖还是自己做的胭脂好用些。”
芩贵人的手抚过那光滑的缎面,似是真心的喜欢,小心的抱起来交给红蓼说:“先把这个收起来吧,然后去找一找那些淘漉胭脂膏子的家伙什,我们就过去。”
红蓼见她脸色不那么难看了,忙应着去忙自己的。
福公公回到御书房后,皇上正在批奏折,听了福泉的回报,萧珺略感意外的问:“珍婉仪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福泉有些摸不透皇上的心思,一个小小的婉仪而已,就算受了委屈,难不成还敢跟皇上发脾气不成?
“回皇上的话,奴才不敢撒谎,当时看着珍婉仪是真的十分高兴。”
萧珺眸色深沉的望着桌上的那方澄泥古砚出神,默然半天,目光复杂的沉吟道:“老祖宗果然是会**人,这样的事情她居然都能忍。朕,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望。”
福泉自小服侍皇上,皇上的心思他多少还能猜到几分,想了想说:“珍婉仪兴许不是心里没有皇上,而是怕惹怒天颜,以后就不能面君了。”
皇帝扔了手中的御笔,心里忽而就有种说不出的烦躁,蹙眉道:“朕昨晚应该亲自告诉她的,可不知为什么,朕就是没有说。朕……知道她会委曲求全,可能是不忍心,也可能还是担心她那性子上来,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管如何,这都不是朕想看到的。”
福泉此刻也在小心看着皇上的脸色,想着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不能不说,却也不能跟皇上的心思说岔了,思量再三,才开口道:“皇上,奴才看着这珍婉仪也是个明大理的人,应该不会怨怪皇上,况且此事是太后做的主,也实在不是皇上您的错。”
“她心里没有朕,如果是姝嫔遇到这种事,一定会跟朕哭闹不休,因为她不仅仅是把朕当皇帝,更是把朕当做她的夫君。可是珍婉仪在朕面前从不会撒娇乞怜,她只是把自己当做朕的嫔妃而不是妻子……”
也许这才是他不肯说的原因吧,他更不愿看到她如臣子般的恭顺,那样会暴怒的人兴许是他。萧珺往后一倾,歪坐在那紫檀九龙椅上,双掌抵在额前微微合了目,“朕……还是过几天再去看她好了。”
福泉想这事皇上做得确实有些过分了,若是他肯定也会心中有怨,既然人家委曲求全不计较,那皇上还想怎么样,怎么好像愈加烦心了?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君心莫测,谁知道皇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