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宠溺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微笑的道：“依你，就叫宝宝好了。”
小女孩欢呼跳跃了起来，拍着手掌兴奋的道：“太好了，太好了，小牛牛有名字啦。”
就这样，我成为一只偏僻山村内的耕牛，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这一劳作，就是十三年。
而小女孩，也成长为一个十八岁的妙龄女子，突然有一天，我的胃异常疼痛，开始吃不下草料，身体瘦了一大圈，再之后，我连站立的力气都失去了。
我躺在牛棚中，等待死亡的降临，这一刻，我充分的明白了投生畜生道的不幸，但是，不幸的事情，还在后面。
当年的中年男人，已经苍老成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烈日下，他手中的尖刀，明明晃晃，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的眼中噙满了泪珠，我勤勤恳恳为这家劳作十三年，临终前，却仍逃不过被宰杀的命运。
我的心很寒，很痛，我将目光望向那个女孩，得到的，却是冷冰冰的微笑。
当年那个给我取名字的单纯小女孩，当年那个因为我的降生而欢呼雀跃的小女孩，已经不复存在了。
无论我多么勤勤恳恳，无论我多么的踏实肯干，最终换来的，就这这种令人心寒的结局吗？
耳边传来更加刺耳的声音，“爹爹，三天后就是我的生日，您记得将最好的腱子肉留下来，我要请同学吃酱牛肉。”
老头宠爱的抚摸着女孩的头发，满脸慈祥的道：“就依你，将最好的腱子肉留下来。”
这场景分外的熟悉，犹如十三年前的场景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十三年前，他们欢迎我的降生，十三年后，他们却要宰杀我，吃我的肉。
哀，莫大于心死，我已经彻底对这家人心寒至极，所有的付出与辛劳，博不到一丝一毫的肯定。
老头手持明晃晃的尖刀慢慢的靠近我，我心一横，反正横竖都是要死，老子跟你们拼了，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
面对生死存亡，我体内的力气顺江爆发了出来，我猛地站了起来，用头猛地顶在了老头的胸口上，老头瞬间飞出，头磕在牛槽的青石上，瞬间流出了血。
女孩没想到我还有残存的力气，被吓得惊立在了当场，我蹬着双眼，对女孩怒目而视。
过了片刻，女孩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将老头掺进屋内，之后走出屋子，捡起地上的尖刀，疯了似地朝我狂奔了过来。
尖刀一刀一刀的捅进我的体内，全身很痛，我没有反抗，事实上，我所有的力气，都在刚刚用光了，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再次醒来，我身处阴律司的大殿内，崔判官冷冷的看着我，冷声道：“钱多多，你可知罪？”
我站了起来，我发现我恢复了原来的人身，我轻笑道：“何罪之有？我愿洗耳恭听！”
崔判官手持生死簿，怒目而视道：“何罪之有？你还想狡辩？谋杀主人，是为不忠；生母过世，未流滴泪，是为不孝；同胞兄弟早夭，心无怜悯，是为不悌；欺瞒本官，强行狡辩，是为不信，你一个不忠、不孝、不悌、不信的人，还有脸面在本官面前理直气壮，你哪来的勇气？”
我切了一声，嗤之以鼻道：“我为刘家勤勤恳恳劳作十三年，一直兢兢业业，不曾偷懒，何谈为忠？我投胎畜生道沦落为牛，保留生前记忆，不认那头母牛为母，更不认她所生下的小牛犊为兄弟，何谈不孝与不悌？至于崔判官你口中的不信，我什么都没说，你何来那句我在欺瞒？”
“住口！”
见到崔判官脸色发青，我继续微笑的道：“万物皆为生灵，皆有喜怒哀乐，凭什么牛就一定要被奴役？凭什么它们就一定被当做食物？就因为人类是生物链的顶端吗？”
崔判官指了指我，竟然无言以对，只是愤怒的怒视着我。
“世人皆称崔畔判官铁律无私，最为公正，对万物一视同仁。我且问你，那个老头要杀我，我正当防卫伤了他，都是万物生灵，凭什么判定我罪大恶极？万物生灵平等的先天信条呢？还是说，因为你生前也是人类，对人类更加偏私？”
崔判官挥了挥绣袍，我的面前出现一道屏，里面出现一道上吊的身影。他冷冷的道：“本官不愿与你争辩，你且来看看你造下的孽障！你撞死了老头，他的女儿因为没钱读书，辍学在家，之后去了砖窑，做起了苦力，却惨遭砖窑内的一群年轻后生糟蹋。因受不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悬梁自杀。老头的结发因为夫婿意外过世，女儿悬梁，整日以泪洗面，面容枯槁，抑郁而终，阳寿缩短了五年。这一切的杀孽，不是因为你，还是因为谁？”
我嗤笑了出来，讽刺道：“依崔判官你这么说，刘氏一家因为我，会断子绝孙，杀的人岂不是难以估量？这账算得好有意思！”
崔判官气得全身发抖，将手边的茶碗猛地掷在了我的面前，怒气冲冲的道：“你如此顽固不化，没有一丝悔改之意，本官焉能轻判？牛头马面，押送到罚恶司轮回殿恶鬼道投胎，略去孟婆汤，五世带着记忆去反省过失！”
牛头马面押送我至罚恶司，这次晏判官并没有加判，我被牛头马面推到一座墨绿色的漩涡内，失去了意识。
再次清醒，是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夜晚，头顶皓月当空，北风呼啸，第一个念头就是，好冷。
我看了看抬起的手掌，虚化，没有实体，我试着去触碰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