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泽县是山南省贫困扶助困难县,在整个山南省,不说是最穷,但也位列前三。
下了大巴车,我等了好久,才等到接我的同事,小周。
小周原名周传雄,注意了,可与台湾那个歌手无关,只是重名而已。
小周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很斯文,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很短,根根竖立,似乎喷了很多发蜡,全身上下套着满身的杰克琼斯,与他的时尚外表极不相符的是,他身后破旧的二手摩托。
这辆摩托如此之破,以至于我都不能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了,我甚至都怀疑,这辆破摩托,是不是产于六十年代。
坐在破摩托上,小周热情的为我讲解本地的风土人情,而我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内心在无比担忧,小周开得如此之快,这辆破摩托,会不会颠簸的散架掉。
远远地,莲泽村,展现在我的面前,说实话,莲泽村给我的第一印象,有些诡异。
山南省是一个穷省,发展滞后,党中央也不愿意拨钱建设这里,外商更不愿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投资,当然,有弊也有利,没有人为的破坏,这里的环境相当的好,没有污染,天空蔚蓝,云卷云舒,甚至空气中都能闻到花草的清香,让我感到诡异的是,在如此明媚的夏日,这个村庄的上空,始终有一片乌云盘桓。
用一句时下很流行的词汇来形容,这片乌云,是那么的不和谐。
摩托车开进了村子,村里的老人和小孩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感到很诧异,在我安徽老家的农村里,来一个陌生人,村里人是应该很好奇的上下打量才对,而这里的村民,对外来者很冷漠,或许用无视这个词语,更贴切些。
不对,有些不对劲,怎么全是老人和小孩,青壮年哪去了?
我满脸疑惑的问了问小周,小周头都没有回,耸了耸肩,不确定的说:“谁知道,我来的时候就是这样,这个村很邪行的,晚上我再慢慢的讲给你听。”
按照惯例,对于新来的我来说,是应该先到村长家打声招呼,和本村村长见个面,对于以后的工作开展,也是大有好处的。
结果是,村长家人山人海,我暗自高兴,你看,这村民都多热情啊!知道我要来,组织这么多人热情欢迎我,就是没有红色条幅,嗯,说不定,还会有一番艳遇呢!
结果的结果是,我发现我太自作多情了!
围着的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是欢迎我的,而全是看热闹的。
一个中年妇女趴在一个棺材前,哭得那叫一个凄惨,以这架势,哭倒长城够呛,但村长家的房子,我看是危险了。
周围围观的村民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说什么赵连才最近太猖狂了,挖坟掘墓的事都做得出来,不怕遭雷劈,什么赵连才最近和一家房地产公司勾结,胆壮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什么连自己的姓都不记得了,早晚遭报应。
我正听得云里雾罩呢,村长家的大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信步走了出来。
中年留着板寸头,皮肤黝黑,身体结实,人高马大,一双铜铃大的牛眼怒目而视,嗯,这个应该就是村长吧!还别说,这个村长还有那么几分当官的派头。
中年男人怒喝了起来,“老田家儿媳妇,我告诉你,别无理取闹,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人死后火化是党和国家的政策,作为21世纪新农村的村民,咱们要响应党的号召,要有着跟党走的觉悟,我告诉你,这件事我做得无愧于心,如果不服,你可以去上告,随便你去哪里告,就是告到北京,我也绝不含糊。”
中年妇女一听,哭得更加的卖力起来,“我怎么那么苦命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你死了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就是你死了,也死得那么的不消停,他们把你又刨了出来,你要是听得见我说的话,就显显灵,劈了赵连才那个王八蛋。”
我一听更纳闷了,这都哪跟哪啊!怎么个情况?
就在我纳闷的空当,闹剧的高潮来了,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走到棺木前,一把扔掉手中的拐杖,凄厉的喊了一声,“我-滴-儿-呀!”
惊得我一激灵,说实话,这个老太太的嗓子实在是太尖、太恐怖了。
“你怎么那么狠心啊!你妈我还没死呢,你怎么就走在我前面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让我怎么活啊!”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村长赵连才似乎也看不过去了,他可以义正言辞的数落中年妇女,毕竟是同辈,但老太太是长辈,他还不能坐视不理。
“三婶,您老要节哀顺变,别哭坏了身子。”
“小王八羔子,给我滚远点儿,谁是你三婶?”老太太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口中怒骂道:“不易尸骨未寒,你就让人把他刨了出来,我来问问你,你还知道自己姓啥不?”
“三婶,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国家有规定,不允许……”
还未等赵连才说完,老太太就打断了他的话,“国家规定算个屁,我就问问你你还知道自己姓啥不?当了两年村长,你连自己姓啥都忘了吧!”
“三婶,我……”
“别叫我三婶,谁是你三婶!”老太太拾起身边的拐杖,抡起来就打了过去,“小王八蛋,看我不打死你。”
村长赵连才不敢躲,任由老太太打他,但他面不改色,我估摸着,这老太太上了年纪,打起人来,估计也没什么劲,疼不到哪里去。
我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