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若悠带着领着笑笑如闲庭阔步般来到了庭院中心硕大的凉亭,兴许是担心被她注意到,先前视线一直若有似无黏在她身上的贵媛丫鬟们都将目光稍稍移开些。
凉亭设计得精致别雅,驻扎于湖面上,中心却是有着防落水装置、镂空着的圆台,直接可以观赏水中游鱼草木,让气氛多了几分灵动活气。
宾客的座椅都是围绕着这个镂空圆台摆设,介于座椅和圆台下水榭之间的是自湖中引来的活水,正是大魏国品茶会现下最流行的一种“曲觞流水”。
“品茶会”其中的一个环节,便是让盛满茶水封好的茶杯在这“曲觞流水”中随意飘动,在谁的面前搁浅,谁就得拿起茶杯,品出茶名,最后还得作一首与茶相关的诗。
刑若悠单从这个凉亭的设计来看,就能感觉左相夫人是个很有思想,而且深谙处世原则的人。
比如这里围绕着“曲觞流水”的座椅,位置几乎没有差别,获取茶盏的几率相同,不会因为来者身份的高低有所差别,而且是随意就坐,至少会让大家心胸舒畅。
刑若悠挑了个离远水最近的位置刚坐下,就感觉先前离开她身上的目光又在她身上转了一瞬,再各自散开。
唯独对面的那道目光久久不散,隐隐还越来越“炙热”。
“王妃,二小姐在对面。”笑笑小声提醒着,浑身自觉地调整到警戒状态,“她身旁还坐着一位小姐,会不会就是刚刚三小姐口中的柳家四小姐?”
刑若悠的眉头若有似无地抬了抬,毫不避讳地抬眸朝对面望去,直接忽视刑若茗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得意,转而瞥向她身旁那位传闻与濮阳澈“青梅竹马”的柳家四小姐柳兮卿。
不得不承认,柳兮卿确实称得上难得一见的大美女,肌肤赛雪,举止优雅从容,近乎完美的瓜子脸上,五官装点得精致饱满。远山眉下的那双慧眼正不躲不闪的与刑若悠对视,沉静、稳重、不骄不躁。
只一眼,刑若悠便能断定此女不简单,无论是长相还是气度,都能算她所见的贵女之最。
不同于刑若茗美得那般张扬,柳兮卿的美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她即使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便是一道浑然天成的风景,会将路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吸引过去。
若说濮阳澈在未中毒之前心仪这样一个才貌兼备、气质卓绝的女子,刑若悠也是相信的。
忽略掉心间冒出来的那莫名其妙的隐隐酸味,刑若悠浅笑着主动朝对方颔首,算作是打招呼。
柳兮卿眼中有着一瞬即逝的惊讶闪过,刚刚她也在打量刑若悠,正惊艳于她不似人间该有的美,没想到刑若悠竟会先她一步回神并对她打招呼
柳兮卿隐隐觉得,刑若悠并非如刑若岚口中所言那般“心比天高”,也跟着颔首算是回应,各自别开了眼。
可柳兮卿的内心却不似表情平静。
以柳兮卿对以前濮阳澈的了解,根本不会心悦这样的女子,宠爱多数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虽然柳兮卿与濮阳澈自小便相识,濮阳澈也从未开口道对她有儿女之情,可柳兮卿却自信得觉得,只要与她有过接触的男子,就不会不对她动心。
况且,那时候柳兮卿倾慕濮阳澈的才貌与身世,更有与他自小到大的情意,一门心思想着成为濮阳澈的正妃,与濮阳澈相处时,花了不少心思,自觉他早已对她动情。
之所以不说,是他性格所示,不愿开口。
如此,反倒成了柳兮卿后来感到庆幸的地方。
中毒事件后,迫于家族压力和自己的前尘,柳兮卿忍痛快刀斩情丝,主动远离,逐渐不再与他有交集,他也从未寻过她一次。
柳兮卿一直觉得他是心里怨他才会如此,也一直觉得除了她柳兮卿,没有女子能得到他的亲睐,即便是街头巷尾都传着他如何宠爱新婚王妃,柳兮卿也觉得濮阳澈只是在逢场作戏,玩弄世人和他的新婚宠妻罢了。
今日只一眼,却让柳兮卿先前的想法有所动摇,刑若悠远比她预料中美得更动人心弦,而心性和智慧恐并不在她之下!
那濮阳澈可能真的······念及此,柳兮卿心中猛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快,就如原本属于自己的事物被他人抢夺般,躁动难安,心绪不宁。
不对,濮阳澈是她舍弃了的,那个刑若悠得到的不过是她不想要的东西,她若是想要,以前就是她的了!
可为何怎么都平静不了心中那股隐隐的怨与妒,她究竟怎么了?
柳兮卿即便心绪波动得再厉害,神情却不会漏掉一星半点,即便是她身旁的刑若茗都没有发现,而是只是自顾自地抱怨刑若悠对她的无视。
此时,贵媛们都已来到凉亭中就坐,左相夫人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也坐上的正坐。
左相夫人的目光在在场了所有人身上都转了一道,在刑若悠身上稍微停的久了一些才收回,笑道:“承蒙京中各位贵媛赏脸,参加我萧氏举办的‘品茶会’,大家在这里随意尽兴就好,不必拘束。”
众贵媛们自是各种客套。
刑若悠偷偷打量了这个左相萧夫人,她约莫三十多岁,保养得珠圆玉润,眉目含喜,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该有的风范,待人谦和热情,确实当得大魏国数一数二的贵妇。
较之自己的后母右相夫人韦氏,刑若悠觉得这位左相夫人萧氏气度更佳。
魏国品茶的程序相当讲究,在这之前还需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