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康王微微勾着唇，眼里透着欣赏：“你早知道本王会来？”
付文倾微微一笑：“不知道。只是康王不来找我，我也会想办法去找您的。”
康王点点头：“嗯，这个本王知道，我们早晚会碰面。只是本王没想到，你会从孤书隽手中安然脱身。”他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看了眼她身后的林之夕。
林之夕抱着剑倚在门框上，对他视而不见。
“既如此，我们就谈谈条件？”付文倾迅速进入话题。她不想和康王扯没用的。
康王的手掌拍了下桌子，爽朗笑道：“聪慧，果敢，是个能担大任之人。本王很欣赏你。”
付文倾声音变得冷肃：“说，怎样才能放了我月瑶姐？”
康王笑了笑：“很简单，只要你舍得拿自己做交换。”
付文倾闻言并没任何意外，甚至是很快地点头：“好。先把我月瑶姐放了。我要看到她安好。”
她如此干脆，反倒让康王吃了一惊：“你知不知道，本王要你做什么？”
付文倾眼都不眨一下：“不论干什么，我都会去。”
康王审视着她，将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认认真真打量了个遍，看完她后，又看了看倚在门框上的林之夕，笑了笑：“是不是，林之夕已经将本王的情况告诉了你？”
付文倾不承认，也不否认。康王爽朗一笑：“很好！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多废话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王的女儿，梁梨烟。”
梁，梁梨烟。
付文倾的手心，掐出了血丝。她低头，掩饰眼中的痛。
在过去的十五年中，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父亲的模样。可是，她从来没见过“父亲”是个什么样子。
如今，突然凭空冒出来一个“父亲”，却竟然是交易得来的。
这个“父亲”，会让自己代替他的长女，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残废，用自己一生的好年华，去赔付别人的幸福。
这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林之夕走过来，轻轻捧起她的脸，抬手擦了擦她的眼角，皱眉：“怎么哭了？付文倾，要不我带你走？”
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认真过。这一刻，他是认真的。付文倾的泪，让他感觉到了痛，恍惚从她清澈的泪水里，看到了童年时那抹笑得骄傲的小女孩。
“相信我。”
“相信我。”林之夕不由自主就说出了这三个字。
付文倾蓦地一怔。
林之夕。十七。
她拍开林之夕的手，自己擦，还在笑：“不是哭，我是笑的。”
林之夕皱眉。
付文倾继续笑道：“林之夕，你真是莫名其妙，你看我都成了康王的女儿了，这一下子就从麻雀变凤凰了呢！你不应该替我高兴么！”
林之夕的手还停在她眉眼之前，闻言，重重放下手，气得说不出话来：“付文倾！你！你很好！很好！哼！”他狠狠地咬牙，说了几个“你很好！”之后，转身就要走。
然后，惊愕，顿住脚步。
不知何时，孤书隽已经站在院子里，就在那棵梧桐树下，冷冷地看着他们。
清冷的月光已经沉下，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院子里灯火通明，交相辉映在他身上。金线钩织的曼陀罗花绽开在他黑色的衣摆上，有风轻拂，曼陀罗花微微荡起，摇曳绽放在他脚下。
此刻的他，森冷得如一尊黑玉雕像，背负着双手，一动不动，黑沉如墨的眼冷冷扫了林之夕一眼后，落到了付文倾身上。
林之夕的剑，重新抱在了怀里，对孤书隽投来的杀人般的眼神视而不见，自顾自走到梧桐树下，双jiǎo_jiāo叉斜斜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孤书隽会来，他一点也不意外，天下人，唯己可信--这是从他遇到孤书隽第一天始，孤书隽教给他的。
康王哈哈笑着走出来，在孤书隽面前站定，同样背负着双手，傲然而视。
“九皇子，文倾已经是本王的女儿了。你若是来恭喜本王和文倾的，现在来得正是时候。”
孤书隽绷着脸：“康王，不过是找个替死之身，何必非她不可？”
两相对视，此刻二人的王者之风大开，看似笑意淡然，一派风轻云淡之姿，但周围的空气明显变得压抑，付文倾感觉到了一股冷肃的对峙，杀气似有若无。
随着时间越久，气氛越加不安。
康王最终忍不住，率先开口：“九皇子，欲成大事者，没有点杀伐果断之决绝，如何堪当大任？？”
孤书隽冷肃道：“康王，这并不冲突！”
付文倾闻言走过来，冷冷瞪着孤书隽。
今晚要不是孤书隽搅局，非要把张月瑶买了送给康王，怎么会惹出这么多事来？
这压根就是孤书隽自找的！
孤书隽却不恼，淡淡笑道：“付文倾？哦，不对，现在，我该叫你，卫文倾才是。”
康王莫名其妙，微微挑了挑眉。
卫文倾，卫？卫！
林之夕睁大了眼，抱着的剑被提在手里，一步窜到付文倾面前。
“卫文倾？是你？”他还有些不敢确定，只瞪大了眼看她，想要她给他一个答案。可他自己也没察觉到，吐出口的这三个字，有多么艰难，他的声音，都在颤。
付文倾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我是付文倾。我娘姓付。”脱离了卫家后，她就不再想过去，卫家与她，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孤书隽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她。
“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