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年前的一个秋日，我趴在沙发上，撑着下巴，看霍泽把他一张空白的符纸取出，一张张仔细压平，又调好朱砂，深吸口气，开始画符。
他画符的时候极为专注，嘴里含着一口气，下笔不停，一鼓作气，便在纸上勾出一个复杂的图案。
画完了还不算完，他又取出供香，布置了一个简易的法坛，将画好的符供在上面，恭谨三拜。
说来野怪，就在他拜完的那一刻，突然屋子里挂起一阵风来，供香的烟气一荡，刚刚画上，还泛着光亮的朱砂图案，竟然就这么干了。他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收起符纸。
我看得瞪大了眼睛，“小师傅，它怎么干得这么快？”
他走到我身边，“符之一物，虽然是用来承载功力，但用凡间的纸笔朱砂一类，终究有些僭越了，因此，画完之后，都要开坛上拜三清，告知符的用途，得三清许可，才算符成。”
“画个符还这么麻烦，那如果三清不同意呢？就白画了？”我不明白。
“所以，有些术士在画符之前，会先行一次卜术，天若不允，便不下手。”他坐下来，把那道符仔细折成三角形，交到我手里，“平安符，你收好。“
上一次撞到婴灵的时候，他就曾经许诺过要给我画一道平安符，他说，有了这道符，一般的小鬼都进不了我的身，真的有很厉害的家伙，也能抵挡一阵，让我撑到他来。
我打开符，赤红的纹样映在我的眼中，感觉着那种隐隐流动的正气，“小师傅，你为什么不干脆教我点什么法术？万一我撑不住，怎么办？”
他摇摇头，“术法无益，只会闲添烦恼，没什么可学的。”
他的态度很坚决，我瞥了一下嘴，不太高兴。
“不过……”他拖长了声音，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
“山字脉的术法不能教你，不过，跟精神力有关的几个手诀，你倒是可以学学。”他犹豫着道。
我一下子激动起来，软磨硬泡他马上就教，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起身去书房翻了几张图纸出来，递到我眼前，我一个翻坐起来，趴过去看。
“这个是惊神决，主要作用是惊神，能吓住人鬼，但效果取决于你的功力，”他指着第一个说完，又指指第二个，“这个是迷神诀，以精神力引导，可以让引发对方心底的记忆，产生一瞬间的目眩神迷，这两个算是比较得用的，至于这一个，”他的目光落到最后张图纸上，倏然变得沉重起来。
“……这个，是破神决，这个手诀，是死诀。”
所谓死诀，就是可以让生灵丧命的咒决。
他其实是很不愿意教的，他说，这就好比在一个小孩子手里放一把刀，不是说小孩子心有恶念，只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奈的就是无意的伤害，但为了我的安全，他还是教给了我，但也再三吩咐，绝不能随意使用。
但这一刻，我已经被冲动冲昏了头脑，如果我手上有刀，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冲她刺过去！
这个手诀我曾经练习过很多次，但都是摆个架子而已，真正灌注功力使用，还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功力有了长足进步的原因，掐决的过程竟然异常顺利，我已经开始感觉到周边的精神力慢慢锐利起来，化作一根根尖利的牛毛细针，对准了卫蕴坤奇经八脉上的穴位。
人活一口气，气韵流转顺畅，则生而无垢，而这些经脉上的穴位，就是保证人体内气顺畅流动的关键，一旦洞穿，气散，则神也散！
但这些穴位也颇为神奇，常常在经脉中游走不定，而我习学的是医脉，对认穴的功夫，自然是最熟悉的！
最后一个手势结束，我睁开眼睛，胸中戾气涌动，且不说我本就没打算收手，术法已经施出，就算我想后悔，也是收不回来的。
然而，就在这一刻，我突然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犹如一阵冷风，竟让我一下子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我周围已经凝成尖针的精神力一刹那间被一股什么力量拦住了。
我恼怒地转过头，一双静水无波的眼睛映入我的眼帘，我顿时犹如被一盆凉水浇下，整个人踉跄了几步，清醒过来。
我在干什么？
我竟然想杀人？
一声轻叹在我身边响起，我惶然转过头去，霍泽无奈地看着我，“胡闹！”
我的嘴唇颤抖着，脑子里那一刹那是空白的，怎么办，怎么办！！
可是，就在这时，我才猛然发现，先前渗入卫蕴坤体内的那一部分意识，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抓住，我这时候想收，都收不回来了。
先前那一次我恐惧之下，几乎调动起自己全部的力量，此刻被她抓住的那部分，基本上就是我全部的真元。
而她，突然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两只手掐起一个奇怪的诀，转过又身，对着那被黑布裹着的巨大佛息连连跪拜，随着她不停叩头，一阵诡异的风打着旋儿在屋子里转了起来，有什么东西蓦然亮了一下，我竟然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一点点消散，和卫蕴坤的相融。
融魂之法！
这种感觉十分奇异，就好像是将死未死的瞬间，眼睁睁看着自己意识飘散的那种感觉，我想反抗，可是意识一丝一丝消失，我的反应也越发迟缓。
迷茫间，我听见她冷笑道，“霍泽，你大可以继续拦着，只不过，你每多拦一刻，你的小徒弟的灵魂就会多一分破损，一旦损毁过半，会有什么后果，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