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现在是高僧海灯,诸位言语上千万注意,不要拆了贫僧的台,善哉!”
他说着,冲我们挤挤眼,就上前去,在残破的柴扉上敲了两下。
很快,院里有人匆匆走过来,打开大门,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探出头来。
“大师!您可算回来了!”那男人一看见海灯,顿时像看见了亲人一样,又连忙回头,大喊道,“老婆!快出来!大师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到一阵鸡鸣狗嘶,一个女人风风火火地从内室冲出来,便喊,“大师啊!您放在我们家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啥都吃,连床都啃,唉哟!真是造孽啊!”
“给二位施主添麻烦了。”海灯谦谦有礼,看习惯了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我顿时浑身鸡皮疙瘩,忍笑忍到肝疼。
“麻烦倒是不麻烦,只是,他吃掉的东西,大师是不是该……”那女人搓着手笑道。
“这却是应该,可惜贫僧身无长物,不过,”海灯几不可见地从眼角瞪了我一眼,笑容可掬,话音一转,“老天保佑,贫僧此去,找到了那位施主的家人,二位尽管问他们讨要就是!”
“哎哟!这可真是太好了!”女人的目光顿时转向我们,我心里一紧,连忙往后退去,霍泽似笑非笑地看向海灯,一副茫然的表情,嘴里却一本正经地问道,“大师,说好是来救治病人的,人呢?”
嘿!原来小师傅也这么能演!这算是近朱者赤吗?
这回我是真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这位是大夫!快!里面请!”那女主人心领神会,眼睛瞬间看向童婉月,“哟!那这位就是正主了吧?真漂亮!那癞子福分真好!”
童婉月顿时哭笑不得,但在海灯和霍泽的双重目光逼视下,却又反驳不得。
两人连忙领我们进屋,一边自我介绍,原来,这家的男主人姓冯,排行老二,家里世代都是种地的,到了他这一代,兄弟姐妹都进城打工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守着祖上留下来的一亩三分地。但可惜的是,他和他老婆结婚有七八年了,一直没孩子,眼看这祖传的耕地就要断了香火,他们夫妇俩每天求爹爹告奶奶,就是想要个孩子。
冯二长吁短叹地说完,就拿眼睛直往霍泽身上瞄,仿佛希望他这个“神医”能帮帮忙,顺便把他们夫妻这不孕不育也给医好了似的。
可惜,我家小师傅目不斜视,充耳不闻,那冯二不由有点泄气,唾沫横飞,说得越发起劲了起来。
“就是这儿。”冯二老婆停在一间屋子的门口。
“好,你们就别进去了。”霍泽挥挥手道。
“是!是!二位多加小心!”冯二夫妇两个对视一眼,面露喜色,霍泽和海灯推开门就往里闯,我和圆慧连忙跟上,童婉月也想进来,却被冯二老婆拉住,东拉西扯了起来,话间不过是这人在她家住了这几天,吃了多少东西,值多少钱之类的,我才听到没两句,霍泽就反手关了门,顿时,屋里和屋外就隔绝开来。
分明是白天,可这屋里却黑洞洞的,没由来地让人发冷。
“海灯,你怎么找了这么一户势力人家?无福无德,哪里镇得住邪祟?没被反噬,算他们命大。”霍泽忍不住道,看来,他也烦够了冯二夫妻的嘴脸。
“正是因为无德无福,我才选了他家,倘若是有福的人家,因为这件事折堕了几辈子行善积来的福气,那才叫不公平,况且求仁得仁,他们想要钱财,就给他们钱财便是,钱货两讫,不是最好么?”海灯无所谓地耸耸肩,冯二夫妇不在,他自然也不用再伪装。
霍泽摇摇头,“两年不见,你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如此市侩,不合佛道。”
海灯笑笑,不知道从哪里抓过一把瓜子,磕了起来,“经过你的事我才算明白,善恶自在人心,我对得起自己内心的公平就是,旁的,自有天地来判。”
霍泽不防着他突然提到自己,微微怔了一下,海灯又接着道,“霍泽,你一直就是这个毛病,在意的太多,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尺,量得出好坏善恶,你处处容情,连对恶人也少不了怜悯,表面是看着是心地善良,可在我眼里,却只能算是伪善,算不得大道。”
“……受教了。”
“我哪敢教育你,你这个性子,哪天能自己想开,才算悟了。”海灯叹了口气。
我一直以为,海灯就是空有个和尚的名头而已,可没想到,他三言两语便能将道理讲得则这样通透。
三字经里说,人之初,性本善,但荀子却说,人性本恶,善恶本就是一体两面,偏向哪一种,都是个人的选择。善人哪怕为恶,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要是选择了恶的那一面,再找借口,也是恶念不灭。所以,就像他说的,人只要觉得对得起自己的心就是,至于他人的是非,等到路走到尽头的那一天,自然会因果有报。
想罢这些,我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崇敬起来。
“怎么,丫头,觉得我比你那师傅好?要不要拜我为师算了?”他朝我嘿嘿一笑。
“管好你的圆慧儿去,别打阿清的主意!”霍泽回嘴,我躲在他身后,朝海灯做了个鬼脸。
就在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磨牙的声音,还夹杂着“哧呼哧呼”的喘气声,我们都是一惊,瞬间安静下来。
“师傅,那旮旯不会有什么野兽吧……”圆慧发着抖问。
霍泽双眼微眯,示意我们噤声,摸到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