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相处下来,卉瑜发现窦氏算是个好相处的人。说话和和气气,也没太多的曲曲绕绕。如若说哪不好,那就是有点自视甚高,总觉得自己就该得到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一旦生活中出现不和谐的因素就会郁结于心。比如春菊的出现就摧毁了她对自己在常氏和楚朝心中地位的预计。
要卉瑜来说,窦氏这样的算是幸福了。进门一年多没身孕,婆婆也没为难,丈夫不过是偷吃了一朵野花罢了,也没总往房里添人,要说起娘家更是给力,一出事,亲娘就出马了。况且窦氏自己也怀了身孕,只要平平安安生下个一男半女,那少奶奶的位置也算是坐稳了。不论从哪个方面想都是美好的未来,为啥现在非得为了个小虾米为难折腾自己?唉,简直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啊……
卉瑜不忍看窦氏在歧路上越走越远,就想方设法逗她开心,让她不要总想着不好的事。又劝她多去常氏那里点个卯,再怎么都是婆媳,以后相处的日子长着呢,总不能为了给小妾都不是的人,把婆媳关系给毁了吧?
窦氏也觉得自己病的时间太长了,也该出去透透气了。便叫了刘妈妈进来梳洗打扮。
刘妈妈一听窦氏要去给常氏请安,不由高兴起来,道:“少奶奶,早就该去给夫人请安了,彩霞每日都来询问奶奶的病情,可见夫人是一直惦念奶奶的。”
窦氏却无视刘妈妈的欣喜,只是淡淡道:“嗯,因着我的病,母亲确实费心了。妈妈,你把我那身绛红色长裙拿出来。”又转过身对卉瑜道:“三妹妹若是有空,可否陪我去一趟?”
刘妈妈诧异地看了卉瑜一眼,忙低了头去找衣服了。
卉瑜也觉得来了长房几趟,是该去拜见常氏了,便点头应道:“好呀,我也有一段时日没去看望大伯母了,正好与大嫂一块去。”
窦氏闻言,微微一笑,让卉瑜稍等片刻,便进了内室更衣梳妆。
不一会儿,窦氏便收拾妥当了。不得不说窦氏还是挺会捯饬自己的。一头长发挽了一个高高发髻,使得不高的身量看起来亭亭玉立。发髻一端插着个百鸟争鸣镶猫眼石金簪,一端别着连理枝缠绕金篦子,衬着一对月牙形金坠子,再配以一身绛红色长裙,显得端庄大气,通身气派。
卉瑜感叹,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自古以来就是一句真理啊……
窦氏看着卉瑜在发愣,便有些好笑道:“三妹妹可是觉得这身装扮有何不妥?”
卉瑜摇摇头,老实道:“不是,嫂子这么打扮可好看了,我都移不开眼了。”
窦氏点了点卉瑜的鼻子,道:“嘴贫。快走吧,晚了就该是晚饭时间了。”
于是两人便携手去了红枫院。
常氏听到下人的通报,虽然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欣慰,这个窦氏总算是开窍了啊,不然就这么点肚量,怎么做楚家的宗妇?
待窦氏和卉瑜走进来,常氏看到窦氏的装扮,心里暗暗赞道:这才是我们楚家未来宗妇该有的样子。
想着便说道:“窦氏可是身子大好了?你如今身怀六甲,不比从前,可是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又叹道:“这女子生孩子本就是险恶之事,若是不多加注意只能自己吃苦。你这是头胎,更是要千万小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重好身子才能有好日子。”
可以看出来,常氏对窦氏还是关心的,一番话,话里有话,语重心长,只字未提腹中孙儿,只是关心窦氏身体。在如此重视子嗣的楚家,常氏身为婆婆能说出这番话也是不容易了。
窦氏许是也感觉到了常氏的一片真心,在刘妈妈的搀扶下,慢慢向常氏福了福,道:“儿媳这段时日身体多有不适,让母亲费心了。日后必当多加注意,不再给母亲添麻烦。”
常氏听窦氏说得也真切,便道:“你知晓注意便好。”又转向卉瑜道:“听闻这些时日你一直陪着你大嫂,也是有心了。”
卉瑜赶忙道:“卉儿只是每日来大嫂这坐坐,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况且与大嫂在一起还能切磋画技,卉儿也是受益颇多呢。”
常氏点点头,道:“你们姑嫂两倒是挺投缘。”
三个人正说着话,外边又传话道:“春菊姑娘过来了。”
紧接着一个身形娇小,面容精致的女子搀着一个丫鬟慢悠悠走了进来,先是慢条斯理地向常氏,窦氏行了礼,又说道:“奴婢不知夫人与大少奶奶有事要谈,贸然进来打搅了。”
常氏道:“我们也没商谈要事,你过来也无妨。快坐下吧,仔细身体。”话语不多,却是透着一股关心。
看这景象,春菊与常氏还挺熟悉,想来是住在红枫院这段时间没少在常氏面前露脸。
卉瑜都能看到窦氏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心里叹道: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来请安,还来个狭路相逢,真是冤孽啊……
春菊坐定后,就朝着窦氏道:“听说大少奶奶病了,春菊一直想去探望,只是身子不便,每日只得在红枫院静养,就没能去成,还请大少奶奶见谅。”
窦氏面容沉静,波澜不惊道:“你我虽名为主仆,平日里却是相去甚远,见不见的倒也无妨。”完后又轻轻地抚摸了日益明显的肚子,柔声道:“且身怀六甲最忌讳情绪波动,要是见了生人冲撞了肚子里的嫡孙,你我岂不是罪过?”
一番话下来,既说了春菊乃是下人,没有下人探望主子的理,又点出了窦氏肚子里所怀的才是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