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冷长风什么时候走的。方缪推她的时候,宋景心才回过神来。
方缪疑惑莫定的瞧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宋景心低垂着眼睛往外走:“我想去趟医院,要是你……”
“放心。我会在车里等你。”
方缪摆手,打定主意要跟着她。宋景心心里烦乱糊涂,望了她一眼。未多说什么。
夜已深,早过了探病的时间。她站在宋一鸣病房外往里看,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灯,护士陪着她站在外面。
“他近来都好吗?”
“宋先生已经能说几句简单的话了,宋二小姐过来看他时,两人还聊了好一会儿。”
护士说到品茹,景心沉默下来。她点头答应着,又问:“我能不能去看看陈女士?”低尤鸟扛。
护士为难。景心也没强求。陈婷时常处在昏睡和迷糊之间,被关了这么久,她是个要强的女人,神智已然不十分清醒。再加上药物的控制……
她到这地步,和自己不无关系。母亲在时虽受她不少委屈,可把一个好好的人折磨到这地步,宋景心终究还是觉得愧疚。
因愧疚。哪怕宋品茹明目张胆抢夺冷长风。她也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对她置之不理。
一是因父亲,一是因愧疚。还有……宋景心站在医院门阶上紧紧握住自己的右手、戒指。更可况她也没有资格去置喙品茹的行为。冷长风要是不愿,谁又能强求得了他?他若是纵容,她又能怎么斥责。
在所有人看来,他对她都极好。几乎是有求必应,哪怕她不开口,只她受了委屈,他就要倾尽全力替她讨回公道。
宋景心想笑,牵着心脏发痛。他哪里是单单为她讨公道呢?从一开始。他就有目的。
“怎么站在这里?”
方缪远远见她不过来,从车上下来。一摸她手,冰凉透骨,方缪扶住她。
“方方。”宋景心手上得了温暖,人也似活过来一点。她抬头望向方缪,方缪鼻子冻得微红,眼里关心。
方缪等着她说下一句,不想宋景心抽出手,两臂往她肩上一搭,搂着她抱住。
她从不是这么主动、亲昵的个性,方缪顿在那里,心也是软了一片。她对她虽有责怪,虽有怨,可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她示弱,方缪没有办法无反应。
手在她背上轻拍,方缪叹了口气,不无责备道:“早知道今日,你当初何必坚持。”
宋景心知道她说什么,她怪她当初不跟长宁出国,以至于一步步到彼此俱伤的地步。可是,她知道,就算当时她跟着顾长宁走了,冷长风也必定会将她拖回这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来。他早就盯住了她,他早就打定主意不会放过她。
宋景心深觉自己就像是被蟒蛇层层缠住的一株藤蔓,脚下是万丈深渊,头顶是无崖之巅。她企图生存,唯有紧靠着这条轻吐蛇信的大蛇。唯一敢冀望的是,这条大蛇会对她有半分相依之情,不会过早将她抛诸深渊。
方缪被安排住在薇薇的房间,宋景心无心和她多说,方缪也不知怎么宽慰她,又因未倒过时差,一躺下就睡了。景心钻进外祖的画室,持笔在画布上涂抹。
楼下有车子进来,灯光从窗口照进来,她眼睛被刺痛,忙放下画笔。
冷长风坐在车上,喝了点酒,偏身靠在车窗上,像是睡着了。宋景心看着驾驶座上的人,点头:“李秘书,麻烦你了。”
李珂整齐的发有点凌乱,看宋景心的那一眼似带了怨恨。景心自苦,并未和她多说,开了车门去扶冷长风。
李珂却推门下来,推开她上前接手。
“冷总今晚应酬喝多了,你这么扶法,他会难受。”
她的确扶他不动,不如李珂稳当有力。宋景心脸上发红,默在一旁不说话。
李珂熟门熟路,把人架到楼上,跟着他一道倒进床里。
替他摘了眼镜,醉酒的他唇红微凛,肃穆里自有一番惑人的风采,微微低头,不禁就离他更近一点。直到他酒气扑散在脸颊上,微醺了她的心。
李珂察觉自己险些失态,佯装无事的从冷长风身上起来,被冷长风拦腰一搂,又扑在了他身上。
景心站在门边看着,心似刀绞一般。她转身要走,却清清楚楚听到那人在说醉话。
他在喊她:宝贝,景心,宝贝。
听得宋景心十指紧扣,恨不能抓破了自己心肝才好。
李珂又何尝好受?然而这里没有她的位置,她起身,理了理身上衣裙,走到门边平直无调的叮嘱了一句:“好好照顾冷总。”就走了。
宋景心迟迟不肯进去,她倚着门框,心里似十万头兽在撕咬挣扎。直到他再度开口。
却是清醒无比。
他冷淡的说:“我给你机会,你不把握,宋品茹就要在里面蹲一辈子。”
景心骇然,转身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他虽发丝微乱,可双目如炬,面容精神,哪里还有刚才醉酒的样子?
一口气直冲到胸腔子里,她几乎难以发言。
“你骗我!”
他嗤然:“在你眼里,我骗你又何止这一次?”
宋景心咬紧了唇,心尖抽痛,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死命收绞一般。
“你没骗过我吗?”
他目如漩涡的盯着她,并不回答。
他沉默的每一分钟对她都是煎熬。这句问话,她要鼓足了勇气才能反问出口。可是宋景心明白,他不可能回答。
他起身,一把抓住她的腕子往外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