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已经很久没有办这样盛大的晚会。( 宴还是品茹成人礼的时候。
景心仰头望着装点一新的庭院和整个宅子,灯光璀璨,堂皇富贵,竟有点恍惚。
在她的记忆里,好像还是外祖父在的时候。有一回外祖的得意门生回国来看他,家里也这么装点过。那个得意门生叫什么?景心苦笑,她当时还小,只记得是个奇怪的名字,连人长什么样儿也不记得了。外祖很喜欢那个学生,向来清高不愿与人来往的他,那一回竟也恨不得叫所有人都来瞧瞧他的得意门生。
景心的胸口有点闷。她转着轮椅往里去,李秘书在喊她,冷长风让李秘书带了礼服过来。
今天,她是宋家的女主人,理该倒持一番。
天渐渐黑了,院子里的灯光亮起来,音乐也悠扬在这座沉寂很久的房子里。冷长风还未回来,景心静默的坐在房间里,安静的眸子里流过一波又一波往返的流光。
宋一鸣在隔壁房间里闹,中风后的他行动不便,话也说不清楚。他心里是怨恨的,这会儿又开始砸碗摔碟。
她深吸口气,咬牙小心扶着墙站起来。礼服是短款一字肩裙,没有那么多累赘,她行动也不显吃力。景心推开门,看到七婶在捡地上的盘子。看到她进来,七婶忙来搀扶她,念叨她怎么就过来了。
“楼下肯定很忙,你去帮帮他们,这里我来。”
七婶担心,景心望了她一眼。七婶就把预备的另外一碗粥递给她,又给她拿了椅子在宋一鸣床边坐下,才关了门出去。
楼底下越来越热闹了。与这房里的寂静,成了那样鲜明的对比。
“爸,喝粥。”
她舀了一勺递过去。宋一鸣浑浊的眼里有恨,他嘴边不住流着口水,手抖着打翻了宋景心的勺子。
淋漓的粥洒在床被上,真像她此刻潮湿粘糊的心。
她抬眼看向宋一鸣,微微笑了:“您在生气?您为什么要生气呢?”
“美如虽然败诉,可是金耀会付出百倍的代价,您应该高兴才是。”
她舀了一勺粥再度送到他面前:“我和您说过,您小看冷长风了。瞧,他不但会扶持美如,帮品茹上位,他还会让宋家在整个b市家喻户晓。您应该高兴。”
宋一鸣眼里露出诧异。他颤抖的手胡乱舞着,嘴里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还是觉得他把您害成这样,您怨他?”
宋一鸣不吃,景心脸上的笑敛起,她把粥放到了一边,忽然垂下眼来:“不如这样,我再帮爸爸一回。也算是我还了长宁的情好不好?”
宋一鸣越发哼叫得厉害。他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他怨恨这个害他躺在床上的女儿。他的耐性告罄,上半身昂起来冲宋景心胡乱挥舞手脚。似还想像从前一般打她,骂她。
景心呆呆的看着,脸上挨了一记打。
她还在喃喃的说,像是无主的孤魂:“爸爸,我找不到人商量。我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我想问问你。可是你不会在意。”
宋一鸣越加癫狂,景心眼底黯淡站了起来:“爸,你放心,有品茹在,她不会让你和阿姨有事的。”
宋一鸣眼里露出急切,他口水流得更加厉害,颈边的围兜湿了一半。他伸不直的五指忽然抓住景心的手,把未站稳的宋景心扯了一个趔趄,往地板上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