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罗国内风头正盛的江湖势力之一五殿内,在聚集了年轻一辈武林高手的惊鸿殿,他负责协助殿主管理殿内事务并教导新入殿的年幼小孩,一岁入殿,至今已二十五年——深乱睁开眼睛时,脑海中的记忆如此告知自己。

那是一个微凉的清晨,他靠在惊鸿殿练功房旁的湖心亭子边,似乎上一秒正在远眺。湖边是群正在练剑的孩子,他的面前坐着一名穿着与自己身上同个样式同个颜色外套的男子,黑发就这么披散在自己手边,深乱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够触碰到那缕青丝。

看到那个静坐着的背影的那瞬间,深乱只觉得像是什么从高空跌落狠狠砸到了自己,头脑一片空白的同时心跳如鼓。

涌入的记忆里大部分都与面前这男子相关,幼时糯软信赖的笑脸,少年时沉默阴郁的视线,与成年后爱意刺骨的渴求混杂在一起,偶尔闪现火光冲天中浴血的他提着剑转身看到自己时那惊恐慌张的小半张脸,更多的是两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气息火热声音低哑,就在深乱忍不住要拥上前面那个缓缓睁眼的男子时,接下来脑海里涌入的信息让他忍不住僵在了原地。

这个世界名为栖邪。

一款被人类所创造的,以古典武侠为背景的,全息网络游戏。

自己所能听到、看到、触碰到的一切,全是某个被称为“系统”的东西创造出来的,就连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记忆,被创造出来的原因,全是“系统”给予的,若出了什么差错,或不接受这个身份,随时可能被抹杀存在。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深乱不知该如何接受才好。

面前的男子呆愣过后转身见了深乱,只犹豫了一小会儿后便纠缠了上来,那双温暖的手并不如女子那般柔嫩,而是带着常年练武所留下的老茧,那手指的形状,拥上来的身躯,就连他身上浅浅的熏香,都让深乱无比熟悉。

身体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几乎是立即就握住了对方伸来的手,深乱将这名为絮乱的男子搂在怀中,只觉得自己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奔腾的爱意浓厚到如海啸一般将自己席卷淹没,在心跳加速的时候,带来让他难以克制的惶恐。

接受“系统”的安排,成为一个npc,做好自己身为npc的职责,这并没有问题。

可为何偏偏要告知他,自己的记忆与情感均为虚假的,他这小半生的回忆均不是自己切切实实经历过的,这要让他如何坦然接受那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情感,与面前这“自己”选择的人呢?

心底的迷茫不安,在看着怀里的絮乱那偏执却清冽的双眼时,被放到了最大。

这浓烈的感情……会不会在他有了意识之后,逐渐消磨殆尽呢?

深乱看似顺从地接受了“系统”给予自己的身份,身处五殿时也逐渐褪去了刚睁眼的那瞬间熟悉却陌生的不真实感,摸着那触感厚重的雕梁画栋,回忆这些地儿留给自己的所谓记忆,感受着练武受伤时那如实的刺痛,他就这么默默看着絮乱毫无芥蒂地接受了与自己的关系,看着几名殿主身上那上位之人本就有的高傲越发恣意,看着生着病的总殿主……就这么一点点虚弱下去。

他所在的惊鸿殿,殿主闻当闲是名年近古稀却身体健壮的老人,一手欺霜剑法出神入化,只收了闻潮一人做了自己的亲传弟子,那根骨极佳的闻潮七岁时被殿主抱了回来,比自己小了一岁如今武学造诣却极高,喜怒无常不说,若性子上来,连其他殿的殿主都能出手伤了去,闻当闲见了却也不阻拦他,闻潮太过火就出面赔个罪,如若真不是闻潮的错,甚至能出手帮上一把,护短至此。

闻潮平时并不在殿内,总殿主身子不太爽利,一直缠绵病榻不怎么出长生殿,在系统给的记忆中,早在五年前的某个冬日,总殿主就与一名殿外之人密谈了许久,将下任总殿的位置交给了一个身份略有些尴尬的皇子,如今皇子失踪,闻潮每月十五之前都要赶去那皇子失踪的山崖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这样一来,留在惊鸿殿内处理事务的深乱,见得最多的除了日日抵足而眠的絮乱之外,便是殿主闻当闲。

只要是殿内人,习武时遇了什么瓶颈,身为殿主的闻当闲总能指点一二,闻当闲疼爱闻潮,与他差不多大的深乱也得了他的青眼,更是受了颇多照顾,不出多久,深乱就与闻当闲关系亲厚了起来。

那三个月中,性子有些死板的深乱虽说并不能完全接受自己的记忆与身份,却还是尽忠职守地将该做的工作,每每情到浓时抱了絮乱,也觉得感受到了自己逐渐增强的爱意,却一直担忧着,某天清晨醒来的自己和絮乱,面对虚假的记忆和感情时,会逐渐忘却那份热情,最终怨恨起“系统”给的一切,并走向分离。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闻当闲于初夏的某个傍晚,在惊鸿殿内他住所旁的湖心亭召见了深乱。

耄耋之年的长者青衣白发,直到深乱站到他的面前行了礼,闻当闲才将定格在湖边树下微亮的灯笼上的目光收了回来,看了自己面前的小辈一会儿,他突然开了口:“除了你的身份,你必须做的事外,并没有人能干涉你的意愿,阻挡你做出任何抉择。”

深乱闻言略微一愣,眼眸低垂掩盖住了那瞬间的惊惶无措,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不知道您指的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后被生生止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闻当闲却似没有看到他那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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