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楷脸上愠怒的情绪在灯光下暴露无遗。他盯着蒋蒋,一句话都不讲。
门把手还被攥在羌楷的手里,一副仿佛永远都不会松开的架势,分明是要把它攥进骨头里。如此,渐渐地门把手也有了温度,炽烈的,燃着青白的烟。
时间都等得不耐烦了,自顾自的,只管把黑夜涂得一层黑比一层。然后被灯光一个俯冲冲散了,淤积在旁处的便更加的黑了。
一个被愤怒充斥着,无话可说。一个被自责和害怕俘虏着,哑口无言。就这般,两人谁都不要先开口,敌人似的对立着。
风从窗户里颤颤巍巍地涌进来,把蒋蒋额前的头发吹动了几下,这才决定要硬着头皮闯进去了。
羌楷执意不肯让步,不过也不说话,只是依旧攥着门把手,整个身子堵在门口。
“我有些冷了。”蒋蒋道,眼神闪躲着,刻意逃避着自己晚回家的事实。
其实他晚回与早回无非就是一句服软的话,蒋蒋自知,羌楷心里也在恼怒这件事情。可是蒋蒋现在想得可不是那么简单,所以支支吾吾的难以启齿。
尤丽丽有来过电话,她比以往更低三下四了许多,虽说有刻意讨好的嫌疑,可蒋蒋却并不那么想,他也有私心了。
因此如今蒋蒋面临的不只是自己回来晚了这样简单的问题。所以他在面对羌楷抛出“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早回来?”的问题时依旧选择了沉默。
那种急切关怀下换来的沉默,比答非所问更叫人愤恨。即便是无意识的,仿佛也是描上了虚情假意的边,似是而非的捉摸不定,故弄玄虚的欲盖弥彰都叫那个发问的人头疼。
羌楷狠狠地攥着蒋蒋的胳膊,像是刚刚狠狠地攥着门把手一样。
“呀……疼!”
“忍着!”
“怎么?到底怎么了?”
“我问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你最近总是比约定的时间晚回来好多不是么?”
“突发状况,我也无能为力,又不是我能左右的。”
“那为什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回来!”
“手机没电了!凡事你先听我解释行不行!为什么,为什么问题一发生,你总是先横眉冷对的,而不是听我跟你解释呢!我很累,我真的好累。”
“你是在告诉我,你受够了?”羌楷突然降低了语调,手也微微松动了些。眼眶微红着,虽说是一如既往的面不改色,却也从那扩张的毛细血管网中寻出了担心和委屈。
“没有。”蒋蒋挣脱羌楷,换下拖鞋便进了屋。
羌楷踟蹰一下,这才关上门,走到了沙发处。只是静静的站着,无所适从和心有不甘交替的出现,叫他多少次欲言又止。
蒋蒋拿着药水,小心地涂抹着胳膊上的伤口。
羌楷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甚至是连问候一句的渴望都隐藏得不漏痕迹。
“嘶…..”蒋蒋□□一声,吐一口气。
羌楷这才夺过他手中的药棉,小心翼翼的擦去红褐色的血痂。
“怎么回事?”
“同……”话到嘴边,蒋蒋突然又收了回去,改口道,“被绑架了。”
“绑架?”羌楷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神里晃动着些许不安。听到绑架这两个字,羌楷脑海中浮现的首先是羌元胜这三个字,这是他所理解的最合理的、当然也是他最不想要的结果。
瞧着羌楷因心领神会而突如其来的沉默,蒋蒋也不再多说什么,潦草地收拾好自己ròu_tǐ上的残局,试探地问道,“今晚?想吃点什么?”
“你看着准备吧。”
“也好。”
没等蒋蒋走出客厅,他便再次停住了脚步。
似是而非这四个字是最折磨人的,蒋蒋不甘,也没有被折磨的勇气,虽然明明白白挑明问题的确能够搅乱处境,也的确是能伤透人心,可是蒋蒋还是给自己下了赌注。
他赌在这个不被看好的爱情里,自己会赢。
“你会帮我的对么?”蒋蒋没有回头,声音是刻意装可怜的虚弱跟无力。
“恩。”
“其实……”
“你放心了,我绝不会在有任何人伤害你。”
“可是那是你的父亲。”
“我说了,任何人。”
蒋蒋就此自责起来,他开始怀疑自己对羌楷的感情,他把自己以往对羌楷的那些不满全部放大、放大,然后罗列起来,最后的结论最多也就是“撒娇”“吃醋”。
心事重重叫蒋蒋做起事情来都有几分力不从心,肉汤里放了撒盐,不过谁都没有声张,羌楷因为蒋蒋的沉默而不言不语,蒋蒋因为羌楷的沉默而愈发沉默,气氛尴尬着,叫人失了胃口,哪还有心思去品尝咸淡,只是一味机械般的重复着咀嚼、下咽一系列习以为常的动作。
今夜两人失眠了。
蒋蒋,那个自认为已经非常了解羌楷的男人,自然是意识到羌楷是在黑夜里睁着眼睛的,他以为羌楷是怀疑起自己来了。
就此爱情里,蒋蒋在猜心这一层面上,真的是太自以为是了。
他误以为羌楷的失眠是自己的要求有些残忍了,又或者说是自己为了利用羌楷所编造出来的这个谎言太过明显,有明目张胆的嫌疑。
实则,羌楷是在失望,那是一个儿子对自己父亲最后的信任垮台时,所滋生出的无意识的失落跟难过。
“明明答应过自己不再插手自己跟蒋蒋之间的事情,可是依旧印证了他——羌元胜,惯于出尔反尔的标签。
“自己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