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一恒和东方瑜兄妹被火墙隔在了两边。
这次的山火比之上次在怀柔引发的还要厉害,火焰熊熊,转瞬之间就逼得人汗如雨下。管一恒喊了一声东方瑜,立刻那火焰就如同有知觉一般向着他卷过来,浓浓的黑烟立刻就呛得他喘不过气来,只能转身就跑。
人是跑不过火的。遇到山火首先应该选择逆风的方向逃跑,必要的时候宁愿顶着火势冲进已经烧过的地方,也比顺着风跑在山火前面好。最好的办法是在身周清理出隔离带,让山火烧不到自己身边来。
但是这几种办法,管一恒现在根本都用不了。
风的确不是向他的方向吹的,但火却根本不依风势,而是紧追在他身后烧。火焰温度比怀柔山火更高,他如果敢冲到火里去,还没等跑到已经烧过的地方,恐怕就要烤成熟肉了。至于清理隔离带——火舌紧追在屁-股后面,慢一步都要烧伤,哪里来得及去拔草砍树?
管一恒边跑边拽出胸前的贝壳。这会儿他才明白叶关辰为什么让他一定要随身带着这枚贝壳,其实重要的不是贝壳,而是贝壳里的马衔。刚才如果不是马衔喷水,他们三人恐怕当场就要被烧成重伤。但是这又有些奇怪了,叶关辰难道早就料到他们会遇到火焰攻击吗?
贝壳的颜色有些黯淡,不知道里面的马衔怎么样了,管一恒拍了两下,全无动静;他试着将灵力探进去,开始的时候毫无所觉,但随即就感觉到一团淡淡的波动,想必就是马衔了。
马衔的波动轻微到几乎不可查,管一恒很想让它再喷一次水,却不知要怎么操纵,试了几次全无头绪,只能放弃。
火舌紧追不放,不知疲倦。可管一恒却不能不知疲倦。爬山本来消耗体力,这火又格外的厉害,虽然还没烧到身上,已经让人唇焦舌燥,汗出如浆,奔跑起来更加吃力。
难道今天要葬身在这儿?管一恒脚下打了个踉跄,心里居然也生起了一丝绝望。这到底是什么火?
一声清亮的鸣叫在上空响起,管一恒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一只大鸟从山峰上盘旋下落,鸟爪下面挂着个人。这鸟管一恒见过,正是叶关辰养的那只大鹊,鸟爪下面的人,当然除了叶关辰再没他人。
“关——”管一恒刚刚叫出口,山火中忽然腾起一条火舌,如长龙一般向大鹊扑过去。大鹊身上吊着个人,躲闪不便,尾巴立刻就燎焦了,吓得尖声鸣叫起来。
忽然间一道白影携着云雾平空出现,围绕在大鹊身下。那云雾被火龙一冲便烟消云散,露出其中一条白色的大蛇。叶关辰松手放开大鹊,纵身跳到腾蛇背上。大鹊连忙拍拍翅膀飞远,腾蛇却再度摇摆身体,幻化出一团雾气包住自己,向管一恒俯冲下来。
顿时火场如同被浇了油一般,火舌波浪般此起彼伏,腾蛇只不过从空中俯冲下来,便连续被几道火舌冲击,等降到地面,不但云雾散尽,连白色的鳞甲也有些灼焦,才将叶关辰放下地来,便低嘶一声,化为一道白烟扑回了叶关辰的手链里。
“跟我来!”叶关辰一把扯住管一恒,“往那边跑!那边有个水潭!”
山火就在身后,胸口被烟呛得生疼,管一恒却丝毫也不觉得了,全副精神似乎都放在叶关辰紧握着他的那只微凉的手上:“你怎么来了!”
“我——”叶关辰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呛得咳嗽起来,吓得管一恒再也不敢问了。
开始是叶关辰拉着管一恒跑,没一会儿就变成管一恒拉着他跑了:“还有多远?”叶关辰这样子,明显是跑不动了。
叶关辰喘着气,举手向前面指了一下,两人顺着山径拐过一个弯,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水潭,地下水从山壁涌出来,在低洼处聚成一个深深的水潭。两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管一恒几乎是拖着叶关辰,一头扎进了水潭里。
背后的火舌像活龙似的跟着扑过来,似乎知道两人进了水潭就难以对付,居然在一瞬间加快了速度,火舌未到,潭水表面已经被蒸得升起一层水汽。
管一恒胸前的贝壳又是一震,马衔得水,呼地又喷出一条水龙来,硬碰硬地跟火龙对撞。潭水瞬间就浅了一层,但火龙也被撞得倒退几步,眼睁睁看着管一恒和叶关辰扑进了水潭里。
水潭很深,即使酷暑之中潭水也清凉透骨。管一恒一入水就忍不住要舒服得叹口气——被火舌烤得发烫似乎随时可以开裂的皮肤仿佛都在张大了嘴拼命地喝水。他抱着叶关辰往下沉去,头顶上,狂怒的火龙击退了马衔喷出的水龙,憋足了劲儿又冲过来,在水面上形成一层火盖,仿佛给碧绿的玉石上又嵌了一层红宝石似的。
只是这里乃是岩石开裂后形成的水潭,既深且大。背后是高峻的石壁,只在半腰里长着几棵斜伸出来的矮松;潭边四围皆石,杂草从石头缝里顽强地钻出来,但毕竟数量太少,刚才火舌一吐,已经全部烧光了。失去助燃的草树,火舌在水面上舔了一会儿,终于不情不愿地退了回去。
管一恒抱着叶关辰哗地一声浮出水面,大口呼吸。两人背靠山壁,一边喘气一边警惕地看着水潭边的火舌。
“这里有块石头,先坐一下。”管一恒摸到水下一块突出的石头,将叶关辰推了上去。两人坐在石头上,潭水恰好淹到颈下,倘若火舌再来一次袭击,只要各自往两边一倒就能潜入水下。
夏天衣服单薄,又被水浸得透湿,简直如同无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