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唐亦清送两人出门。
李小哥的马车还等在外面,在两人上车以前,唐亦清忽然抱拳一拜:“此事,必然是要劳烦二位,唐某感激不尽。”
陆锦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傅承宣若有深意的看了唐亦清一眼,随口回了一句客气,带着陆锦离开。
现在往回走,天色已经暗了。傅承宣还是抱着陆锦坐在马车中,笑道:“这个唐亦清,也当很是个十分复杂之人。你说他饱读诗书,却又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傻书生,说他温文有礼和煦待人,可是每当谈到什么十分有争议的话题,他比谁都据理力争,且十分的有自己的看法;你说他两袖清风,高尚无欲……”傅承宣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来,他转过头望向身边的陆锦,淡淡一笑:“可面对残暴公主的安排,他却半点都没有挣扎的样子,你听到没,他方才还谢我们来着,你说他是不是挺喜欢做官的?”
陆锦一直靠在傅承宣的怀中,闻言并没有马上给出答案,而是沉默片刻后,方才道:“人心本就复杂,越是聪明的人,对待任何人事物越是不会以一种单一而又简单的感情来对待,唐令从前有入仕之心,却遭永生不得录用的下场,也许对待这些事情,他本就心情复杂。”
陆锦说这话的时候,傅承宣忽然紧紧抱住她,下巴轻轻地搁在她没有手上的那半边肩膀上,咕哝道:“最讨厌这样的人了,卖弄深沉,交往起来真是累人!”
陆锦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回府的时候,傅夫人居然还没睡下,似乎是在等着他们。傅时旋在书房看书,也没有休息。
见到路进回来,傅夫人欢天喜地的拉着她的手共商大事。傅承宣笑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如今处的亲密,放心的去到了傅时旋的书房。
这边,傅夫人拉着陆锦,当真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崔博士做大寿?”陆锦微微挑眉看着自己的婆婆。
傅夫人点点头,轻叹一声:“我晓得你们早出晚归,已经很累了,但如今宣儿已经成亲,你们已经算是一家人,届时我们前去贺寿,你们也许得拿出像样的礼物,尤其是你这一头。”
傅夫人语重心长的指点,陆锦皱着眉头认真听。
崔家是世家大族,崔博士是整个国子监最为德高望重的老师,十分的受人尊敬,桃李满门,听说与皇上过世的那位老师还是多年至交好友,他做大寿,必然是要有人捧场。
傅夫人对陆锦说“尤其是她”,并非是吓唬她。若是寻常人家的媳妇,跟着丈夫一同去走一回也就算了,可偏偏陆锦在国子监算的上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且自她进入国子监以来,总是风言风语不断,大事小事连连。好不容易以为安定下来了,不会再有风言风语,最后竟然来了个身受重伤。
傅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儿媳妇担了个责任在身上,该做到的场面功夫,就得做到。否则,她怕后面再来什么风言风语,指点陆锦哪里有失偏颇,让人糟心。
且现在,比起什么绥国公府的面子问题,傅夫人俨然已经找到了人生新方向——香火继承!
面子什么的都先放到一边吧!陆锦现在成为国子监博士,整日早出晚归,儿子也还在上学,指望着两人弄点儿胎气出来容易么!
要是再来什么糟心的事儿,可不得影响陆锦的身子么!
傅夫人觉得,让儿媳妇儿保持身心畅快,是最好的胎气培养策略!
所以,这些事情,她这个当婆婆的能帮忙想到分担一些的,也就主动分担了:“我们库房中也有好些宝贝,虽说圣上御赐的不能送人,但是也不是没有拿不出手的自家东西,你也别嫌娘着急,只是我几日前就准备与你说了,可宣儿整日粘着你,我又有事情,一时间给忘记了。所以今晚赶着对你说了,免得后面我再忘记,都不够时间准备了。”
傅夫人说了很多,却发现儿媳妇儿有些走神,她认真的看了看陆锦,伸手在她面前晃晃:“阿锦?阿锦?”
陆锦回神,望向傅夫人:“娘……”然后想起了傅夫人刚才说到哪里,立刻换上一副笑颜:“此事多亏娘想的周到,我与娘去库房选一选吧。”
傅夫人一脸的不赞同,伸手摸摸她的脸:“瞧瞧你这脸,干巴巴的都成什么样子了?在看看你的眼睛,没照镜子吧,都有血丝了。算了算了,我也不应当这个时间拉着你说这些,这东西你也别费心思了,我改明儿去库房看看,直接将东西列一份清单,你也不用走一趟了,看着清单上哪些合适的就拿去!”
陆锦尴尬一笑:“娘……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
傅夫人却是瞪了她一眼,驱赶她回去休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这段什么麻烦的,走走走,回去歇着。我就不该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直接拿清单给你看才好。”
陆锦就这样被驱赶出来,守候在侧的银心扶着陆锦回房休息。
银心是大公主府出来的,对什么酒宴贺礼的再拿手不过了,她也听到了傅夫人说的,小声道:“少夫人,您若是相信银心,就将这个事情交给银心来办吧。”
自从上一次被怀疑,银心再也没有独自一人出过府。她老老实实的呆在府中,做什么事情都是当着人的面儿,从来不会鬼鬼祟祟,当真像是在证明自己一般。陆锦听她这么说,不答反问:“银心,崔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