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军列阵在前,封禛的声音沉沉,而陈棠已然赶到身后,却又猛地止步。
宇文瑾始终冷眼看着陈婠,他的确是想保住陈婠的。
但在胜败荣辱面前,一个女人似乎显得太过单薄。
虽然封沈擅自出此奸计,可如果能虏获大周皇帝,西川境地自然是唾手可得!
犹豫之中,他终究是没有阻止封沈近乎癫狂的行为。
陈婠蔑视一笑,却是冲着宇文瑾,“手段卑劣,胜之不武,我心中的秦将军以死,你再不配。”宇文瑾眸色一沉,胸房像有一只手狠狠插~进去翻搅。
风萧萧,土烈烈。
大周数万雄兵阵列中,一人一马,白衣乌骑,缓缓出列。
身后虽有万人,却满山寂静,大周将士屏气凝神,随时准备出手保护皇帝。
但大将军方才密令,所有人皆要按兵不动,等待时机,切不可轻举妄动!
军令如山,不可违抗。
胯~下汗血宝马四蹄矫健,一步一烟尘。
陈婠忽然加重了手上力道,猛地将刀刃压入了脖颈上!
但封沈却是一个用力,将她头发扯住往后拽开,梗直了脖子扫过万众,狂放道,“都说大周皇帝爱江山不爱美人,今日让天下人领教一番如何?”
封禛依然稳坐不动,眼看已经行至两军界限,只剩下数丈的距离。
锁甲银盔,英武冷峻。
丝毫无所惧怕,分明是被人胁迫,却偏偏落眼处,有着睥睨万物的风华。
“前世今生,辜负心意,你说的没错,若有前尘因果,这便原是朕应该偿还的债。”封禛眉目清冷,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一人一马,孤清决然。
烈风如刀,割在脸颊之上,已是两行热泪滚下,陈婠提高了声线,深深隐埋心底的情绪终于崩溃破散,“封禛,谁稀罕要你的命来偿?若我的麟儿一出生便没有了父皇,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汗血宝马停在一丈外的距离,“不原谅那就恨吧,恨的越深,你便永远也再忘不了朕。”
陈婠被他逼得无法,情急之下脱口而道,“我早已没了心力去恨你,你休想…再往前一步,我便答应随宇文瑾回乌蒙,即刻就将你忘得干净!”
果然,封禛微微顿住,但不知为何唇角却划出一抹上扬的弧度,他深眸扫过来,定在陈婠倔强却鲜活的容颜上,“是你说的,不恨朕了?”
陈婠笃定的点头,千钧一发之际,他难道不知大周万世根基都系在他此身之上么!
封沈听得二人你来我往,委实有些不耐烦,“沙场之上,倒还有心思一诉情长,从前没看出来,皇上竟是个情种,休要再拖延时间,再晚一步,你的女人和孩子都要保不住了。”
乌蒙众将齐齐举剑相向,宇文瑾缓缓抬手示意停止,“要活捉,不能伤及分毫。”
话音刚落,电光石火的一瞬,却已然有飞来一剑架上颈中。
洛芊芊锦衣黑靴,高扬飘飞的长发在风中尤其刺目,如同鬼~魅一般袭上了宇文瑾的后背。
乌蒙弓箭手猛地向前进步,但洛芊芊镇定如常,眸中嗜血,“若但有一人放箭,你们的沧澜王便会横尸当场,如若有人不信,便来比试一下究竟谁的功夫更快!”
洛芊芊右手从腰间一摸,又是一把鎏金弯刀同时抵在他的腰间。
宇文瑾转头,“没想到,最后背叛本王的人会是你。”
突变骤起,封沈见大势不妙,便欲挟持陈婠退回阵内,但回过身来时,却惊觉身体有异。
浑身酥软,没有一丝气力,就连执剑的手亦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怎么回事…”封沈喉中阵阵发紧,言不成句。
洛芊芊隔空带着鄙夷的笑,“侯爷你自己配制的软筋散的确有效,不过我还加了极重的砒*霜在内,你以为就凭你的功夫,便能轻易止住我去?”
脑中天旋地转,封沈的手渐渐滑落下来,陈婠震惊之中,看到封禛已然极速策马而来,那双手从上面伸来,彷如救赎,将她拉出地狱…
封沈滚在地上,极其痛苦地呻~吟,脸容扭曲可怖,而陈婠已经被那具冰冷宽厚的怀抱护在身前。
瞬息之间,陈棠率先头精锐卫尉,已然排开阵列,护送皇上御驾后退。
乌蒙大军登时阵脚大乱,冷箭频频射出。
与此同时,山谷两侧号角声响彻天际,振聋发聩。
再回看,满山玄色铠甲勇士潮水一般从高地上涌了下来,其势如破竹,遮天蔽日。
此正是陈棠手中一直雪藏到最后的精锐骑兵!
千万发弓~弩对准被围困在山谷中的乌蒙大军,此刻,已如瓮中之鳖!
宇文瑾此时才彻底明白,当初被得胜之心冲昏了头脑,大大低估了大周的实力所在!
今日一战,根本就是一出极其精巧的空城计。
面前列阵的大周步卒乃是诱饵,真正的绝杀是最后的弓~弩骑兵营…
将军出身的宇文瑾,心中如坠万丈玄冰,心知大势已去。
陈婠埋头在封禛胸膛中,更觉得这段时日所发生的一切,如噩梦难醒。
大惊大喜心绪起伏之间,有经历对峙生死,再也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最后一眼,是他放眼千里的沉静目光,“乌蒙军中自降者可免去一死,原籍大周者,允许发配遣返家乡。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护盾步卒层层围了上来,陈棠满身冷汗,兵行险招,皇上此举却是惊险至极!
“陛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