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来找蔺先生瞧病的。”一路同行,杨妈妈自然也认得崔十三。

那老伯瞧着是熟人,便也作罢,开了门请她们进去。崔十三让在门侧,等琳琅下了车才问候一声,琳琅待他也客气,几个人结伴进去,迎门一座藤蔓攀附的小小假山,中间曲径通幽,到得里面豁然开朗,紧邻假山是地方水池,对面的的老槐树围出一片空地,徐朗正在那里练剑。

崔十三自去忙碌,琳琅就着那假山石坐下,手里把玩池中长着的婷婷荷叶,闲闲的瞧徐朗练剑。

徐朗倒也没停,宝剑在他腕下如游龙翻转,他的剑法带着徐家特有的干练威猛,认真看下去,似乎能想见他征战沙场的雄姿。

琳琅和贺卫玠相处得多了,也听过不少关于徐朗的故事。他十一岁即随父征战,在沙场杀伐中历练打磨;十三岁带着几百亲兵击退两三千的敌军,以智计取胜;十四岁那年疏勒大军犯境,他作为徐奉先麾下小将,射杀敌军四名副将,后率队追击,与徐奉英的副将携手斩杀了敌方主将,立下不小的军功。

琳琅从未去过漠北,只知道那里民风彪悍、黄沙荒凉。血染黄沙的场景并不难想象,她只是好奇,当年徐朗纵马追击,飞矢射敌时,究竟是怎样英武勇猛,才会被称虎父无犬子。

徐奉先也许并不想让他成为只知道勇武杀戮的悍将,于是送他回京,想让他文武兼修。

而今徐朗站在这温软的江南园林,宝剑却仿佛带着风沙,仿佛置身浑厚苍凉的荒原,那种胸怀气度与朱成钰截然不同。

手里的荷叶不知何时已落了回去,琳琅的目光随着剑锋游弋,直至他收势站稳,才不自觉的吐了口气。

那道身影却已腾空而起,跃过池面落在她跟前。

琳琅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无从说起,还是他开口道:“蔺通已经等着了,现在过去?”琳琅自然答应,随他绕过水池入内。

蔺通把过脉,道:“看来这法子还是有些用处。”锦绣连日按摩后,琳琅的经脉有了稍许变化,蔺通便琳琅先在软榻上躺好,指点锦绣如何按捏。锦绣倒是灵透,蔺通指点几句便能领会,琳琅虽然躺着无趣,经络舒活之下倒也舒服,待到后来,不经意便睡了过去。

停云居里屋子并不多,徐朗姨母的住处自然是不能碰的,剩下的屋子由洒扫仆人占去几间,几个随身侍卫每人一间,徐朗用的就只一间客厅、一间卧房和一间书房。

琳琅按捏时用的就是书房内间的小软榻,这会儿她昏昏入睡,徐朗不许人打搅,蔺通便带着锦绣去了外面,再教她一些要诀。

停云居的婆子取了被褥来,杨妈妈和木鱼给琳琅盖好,徐朗便挥挥手叫她们放下软帘退出去伺候,他在书桌边看书。

园林本就取幽静平和,这会儿屋里没了人,愈发显得安静。徐朗习武之人耳聪目敏,将内间里那平缓的呼吸听得清清楚楚。莫名就觉得心神不宁,不论如何都不能沉下心去看书,往那垂下的软帘瞧了一眼,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张漂亮的脸。

那个小巧玲珑的姑娘呵……他转头,瞧着窗外的鸟笼出神。

去漠北之前他也爱逗琳琅,但那时他不到十岁,她也才四五岁,不会有什么多的想头。从漠北转了一圈回来,当初粉团子似的小姑娘已经长开了些,虽还没有少女有致的曲线,却越来越吸引他的视线。尤其这一路南下朝夕相处,她仿佛璀璨的明珠,总能轻易让他的视线驻留。

那个在竹林里低头走路的小姑娘,跟在贺文湛背后蹦蹦跳跳的小姑娘,骑在马背上忐忑不安的小姑娘,站在优昙仙花丛边笑容明艳的小姑娘,木槿花丛里灿烂绽放的小姑娘……但凡关于她的印象总是格外深刻,格外值得回味。她的轻颦浅笑,当时的天气花香,统统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承认吧徐朗,她已经印在了你的心里!

手指不自觉的就摸向那把道清扇,这是重逢后她送的第一件东西,承载着两人独有的小秘密,徐朗一直随身带着。

他又看向软帘,心里竟涌起一股温暖柔软的情绪,想着里面熟睡的人儿,不由失笑。

是真的喜欢她了么?徐朗自问。不再把她当粉嘟嘟的小不点,而是想要守护一生的心上人?可她明明比他小六岁啊,这会还只是个豆芽小姑娘……徐朗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然而心里却有隐秘的欢悦在升腾,娇美的小姑娘触手可及,她还会信任依赖他,对着他软语撒娇,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么?

徐朗向来都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当下举步走过去,掀帘入内。

软榻上的小姑娘睡得很香,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阖着,日光渗漏进来柔柔的映在她脸上,浓长的睫毛在眼下映成一把扇子。

十六岁的少年郎不知怎的就有些紧张,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全无往日里端肃沉稳的模样。目光柔得能拧出水来,和沙场上杀伐决断的猛将判若两人。

徐朗坐在床边,低声道:“六妹妹?”

琳琅睡得熟,没有应声。徐朗胆子大了不少,躬身细细看她,从额头到眼睛到脸颊、嘴唇、脖颈,看不够似的流连。跟书院那些学子打交道的时候,也曾看过许多画作,人人都说画中美人是天仙,在他看来,眼前的小姑娘比画中美人好看数倍,柔软的放在心上,是无价的宝贝,值得细心呵护珍藏。

尤其是那天在睿郡王府,当君煦走近她时,他甚至下意识的想将她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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