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出了贺瑾瑜这档子事,贺府里这两天倒有点风声鹤唳的滋味了。琳琅原本打算去书馆寻些书籍来看,这两天倒是不敢轻易出门。
贺府以书香文墨传家,其实府里并不缺书。贺老太爷的里的藏书有两三万卷,不过因为其中还放着老太爷往来的信函等物,又有他多年苦心搜集来的珍籍名物,轻易不许人进去。
秦氏和贺文湛也都是爱书之人,兰陵院里专有一间书室,其中有上千册书籍,都被打理的整整齐齐。不过其中有七八百都是经籍,余下两三百又都是严肃正经的史书,实在不对琳琅的胃口。
她实在闷得慌,于是跑到贺文湛在外院的书房里去,转了一圈儿没见着可心的东西,便缠着他撒娇,“爹爹,带我去里转转好不好?”贺老太爷的藏书博杂通达,琳琅以前进去过一两次,眼馋得很。
贺文湛瞧着趴在膝头的小不点,总角年纪的小娃娃,皮肤细嫩白腻,一头乌发柔亮的散在肩上,大眼睛水润润的瞧着他,叫人的心瞬时软了。他想了想,终究不忍辜负女儿可怜巴巴的祈求,“我去问问老太爷的意思。”
琳琅高兴的一跃而起,拍着手直赞“好爹爹。”
过了会儿贺文湛回来,便道:“老太爷说只许在一层的外间找书,让张妈妈陪着你进去。到了里面不许调皮,要听张妈妈的话,尤其不许碰灯烛,那些书都是你祖父的宝贝,可不能碰坏了。”
琳琅欢呼雀跃,笑嘻嘻的道:“爹爹放心,我很快就出来!”
老太爷的在琳琅心目中算是宝库,外面张妈妈已经等着了,琳琅跟着她往去,近前看到放在门口的禁令牌时,乖觉了许多。
是以松木建成,里面一道道的摆满了书架,光线昏暗。张妈妈小心翼翼的提着琉璃灯盏,劝道:“姑娘小心些。”这里面放的可都是容易着火的东西,万一不慎惹出火星子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琳琅晓得这道理,当下规规矩矩的随她入内,跑到心心念念的书架前面去挑。这里摆的都是子集类的书籍,在老太爷而言,这些书比不得经史珍贵,故而摆在外间,但于琳琅而言,这可都是她最爱的东西了。
因为怕书上落灰生蠹,一层层的书都放在柜子里,里面摆着艾叶石灰。粗略的看过去,柜门上悬着小木牌,上面写明里面藏的书名。
琳琅选了好几本让张妈妈帮忙先拿出去,又跑到另一个夹道里去。这儿临近窗户,大白天的光线明亮,她兴冲冲的选了书刚翻开一页,就听耳背后有人道:“六妹妹。”
这声音出现得突兀,她一转眼瞧见后面站着个黑奎奎的身影,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退过去,险些撞到书柜上。抬起眼,那张背光的脸英挺俊美,不是徐朗是谁?
琳琅唬得抚着胸口喘气,“徐二哥你吓死我了!你属鬼的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徐朗难得的露出笑容来,“胆子这么小?吓成这样。”
“你这样悄没声息的出现,任是谁都得被吓死!”琳琅皱着眉头控诉。老太爷的书房是府里的重地,她进来尚且要求得允许,哪里料到还会有旁人在这里?不过徐朗能出现在这里,着实叫人意外,便抬头问道:“徐二哥怎么在这里?”
“来给老太爷问安,顺便借几本书去瞧瞧。”徐朗说得倒是随意,仿佛此事再平常不过。
琳琅觉得老太爷可真偏心,自家的孙子孙女不能擅入,却让徐朗这样闲逛。她可是答应了要很快出去的,于是扁了扁嘴,继续转身去找书。后面徐朗闲闲的道:“道清和尚的扇子倒是不错,我这两天随身带着,纳凉也方便。”
啊?琳琅转身看他,果然见他取了扇子在手里把玩。拿她的东西随身带着,这是个什么意思,琳琅气道:“徐二哥既已赏玩过了,就把扇子还给我吧。”
“这扇子不是送给我当谢礼的么,六妹妹何时这么小气了。”
琳琅听了哑然,觉得他这脸皮可真够厚的,不过再往回讨反而不好看,毕竟徐朗可是帮了她很大的忙。她咬着唇不说话,徐朗便道:“不过这礼太贵重,回头我送妹妹一方砚台弥补,咱们礼尚往来,谁都高兴。”说着收了扇子,径自踱步往旁边的书架去了。
这里琳琅捧着本书,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她确实爱砚台,屋里的博古架上摆着的大半都是她搜罗来的各种好砚,每常去贺文湛的书房,也总要搜罗搜罗。一听徐朗要送她这个,心里难免痒痒,然而想到那道清和尚的扇子,又觉得气闷。
抱了两三本书出去,张妈妈已经提着灯盏来了,琳琅也没提徐朗的事,往贺文湛那里知会了一声,便叫个小厮笆樗偷搅死剂暝旱拿趴凇
有了这些个有趣的东西,琳琅高兴了不少,埋头在书堆里打发时光,很快便将徐朗忘在脑后。谁知道第三天她往雅文院去看望江氏的时候,正巧碰着贺卫玠回来,向她道:“二妹妹来啦,正好有样东西要给你。”
琳琅诧异的跟他进去,就见他取出个锦盒,里面端端正正摆着一方砚台。贺卫玠将锦盒递过来,“徐二听说前几天是你的生辰,托我送这个做贺礼,妹妹拿去玩吧。”
砚确实是好砚,应是出自南边的端砚,琳琅一眼就能瞧出好处来。其材质自是没得说,上面雕刻的花纹细腻如波,镂出两丛兰花,雕工极好。天然未经打磨的鹅卵形瞧着滑润细腻,放在男子书桌上未必得宜,女孩儿用起来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