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说好,最迟辰时过半须得将糕点送至店铺。季掌柜是个有心人,听说甚是路远偏僻,把时间往后推了半时辰,也就是每天八点准时送货上门。
要保证糕点的新鲜,季歌也免不了半夜起床,把糕点做好,再张罗好早饭,好让送货的人肚子饱饱赶路。
刘家的孩子都是好的,尽管小的只有五岁,也知道要为家里出份力,自这糕点寄卖开始,半夜时分,正是夜深人静时,整个刘家都会起床,分工明确麻利的干活,时不时的说说话儿,都拾掇妥当了,把送货的哥哥送出家门,这才打着哈欠笑嘻嘻的爬回被窝里继续睡觉,一觉睡到天色大亮,才起来洗漱吃早饭。
谁也不觉的累,更不觉的苦,日子过的反倒是每天都像过年似的喜庆,充满着欢喜和笑闹,个个都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看着这个温馨热闹的家,季歌打心眼里感谢着老天,不仅让她重活一世,还给予了一份珍贵的亲情,应该还有爱情,虽然没有甜言蜜语,更没有钻戒表白,可她觉的特别幸福,如同泡在温泉里,舒服又自在。
早饭过后,收拾好灶台,给猪喂了食,季歌拎着一桶脏衣服,走时喊着屋后喊了喊。“二朵,三朵,我去河边洗衣裳,你们注意点。”
“知道了。”二朵扯着嗓子回了句。她俩在煮蚯蚓,给小鸡拌鸡食呢,顺大娘说,鸡吃的好才会长的好,就更容易下蛋,现在每天要十个鸡蛋,家里攒的鸡蛋眼看就要用完了,两只老母鸡一天也只能下两个蛋,顶不了几天就得买鸡蛋。就盼着小鸡快快长,快点儿长,多吃多下蛋。
季歌到河边时,有两个妇女在洗衣服,也算是熟人,她笑着喊了声。“有根婶,阿材媳妇。”
“大郎媳妇也洗衣裳呢。”有根婶挪了挪位置。“来这边,这里好洗。”
“嗳。”季歌拎着木桶蹲到了河边,把棒槌和衣服拿了出来,一件一件的在石板上锤打的衣裳。
阿材媳妇边拧着衣服边侧头看着大郎,眉宇间透着犹豫,嗫嚅了会,开口说。“大郎媳妇,都说你家在做小卖买,大半夜做着糕点,让大郎和二郎每天轮着送镇里去?”
“对。”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季歌点头应着。“家里没田也没地,都说半大孩子吃穷老子,就靠着花伯家送的半亩山地,也还是得饿肚子,就捣鼓了三样糕点,去镇里找了个店铺寻问了番,没想到,那老板也是个心善的,同意我们把糕点放店里寄卖,就是得收些银钱,每日辰时前送到,苦也苦了些,好歹也能挣点钱,涂个温饱。”
有根婶听着心生怜悯。“天天半夜起床哪里受的住?更何况还得出山进镇,好在大郎和二郎也是个能吃苦的,年岁也轻,经的起这折腾。换了个年岁大点的,扛不了几天就得蔫了。大郎媳妇你是个手巧的,就是这命呐苦了点,向来这换亲就没什么好人家,刘家也是祖上冒烟了,大郎娶了你,才一年光景,家里就有模有样了,我看呐,再过个一年半载的,你就能好过些了。”
“也没什么,日子苦了点,加把劲努力来总能经营好。”季歌把衣服放水里搓了搓,拧干净搁进了木桶里,拿起第二件衣服锤打着。
“你这心态好。”有根婶笑着说道,她还挺喜欢大郎媳妇的,性情温和说话也中听。“其实刘家啊,就是穷了点,人还是不错的,上面没有老,下面几个小的也懂事,这日子也好过,就是穷了点。”
阿材媳妇见这俩人越说越远了,忙把话题扯了回来。“大郎媳妇,听说前两天你向顺大娘买了十斤玉米,二十斤麦子,其实我家也有呢,你要的话,玉米三文一斤,麦子五文一斤。”
“阿材媳妇你婆婆的病还没好呢?”有根婶一听这话,侧头看着阿材媳妇问了句。
“没。”阿材媳妇小声的应着。
有根婶叹了口气。“这人呐,苦也好穷也罢,就不能生病,这一病可真够遭心的。刘家原来也挺好的,有田有地吃穿不愁,这一病就把家给掏空了。阿材媳妇你可得多上点心,把你婆婆顾周全了。”
阿材媳妇一听这话顿时红了眼眶,正好也洗完衣服了,她侧了侧身用袖子擦眼角,咬着嘴唇没应声。
河边的气氛有些凝沉。季歌看着阿材媳妇的背影,想了想,说道。“已经跟顺大娘说妥了,往后缺了玉米和麦子都上她家买。眼下还缺了鸡蛋……”
话未说完,阿材媳妇就连连应着。“鸡蛋也有,一文钱两个,攒了三十多个。”声音透着哽咽,停顿了下,又急急的说。“我家养了十只鸡,你看,往后这鸡蛋若是缺了,就来我家买吧。”
“好。那一会我上你家去。”季歌应了这事。
阿材媳妇擦了擦鼻子,欢喜的拎起木桶。“好,我在家里等你,你尽管过来,我先回去了。”说罢匆匆忙忙的走了。
“这什么都得买,能挣几个钱?”有根婶纳闷的问。
季歌抿嘴露出一个苦笑。“谈什么挣不挣钱的,就是个辛苦钱,有一点算一点,总比没有好。”
“也对。慢慢来吧,总能熬出来的,早些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挨过去了日子就舒坦了。”有根婶安慰的两句。又道。“没病没灾,就可以念阿弥陀佛了。”
季歌挺赞同这话的,点头附和了两句。接着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有根婶走时,还热情的说,哪天有闲空了就相互窜窜门。季歌笑着点头,窜窜门也好,唠点东家长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