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艳阳高照,日头遥遥的悬挂高空,散发着一阵阵的热量,风拂晓而过带着灼人的温度,天地如同一个大烤炉,正午这会,街道上鲜有人行走,诺大的县城比起往日要少了几分喧嚣,多了些许宁静安详。
窗门全部敞开屋里依然闷闷热热,更别提躺床上睡午觉,季歌没了法子,只好把竹榻挪门口,搁窗户底下,温热的风穿堂而过,稍稍的要舒坦些。完全没有想到,县城里的炎炎夏日会这般热,清岩洞里白天有些热,可到了晚上,还得搭个薄毯子呢。
用心经营今明两天没接活,刘大郎三人回了清岩洞买粮食,可能是上半年雨水不是很多,六月进山时,山里的木莲还未彻底成熟,七月去应该差不多了。季歌准备做两种果酱,梨子和杏,这两种水果比较便宜,到时候就铺一层在凉粉上,味道比放果脯要美味些,牛奶布丁上面也可以铺一层。
县城这么热,季歌琢磨着,凉粉可以卖到七文钱一碗,为此她还特意去买了套碗,带碗端回家十五文一碗,还碗回来时会退还八文钱。又是一项低成本高利润的买卖,就是时间有些短,才堪堪两个月。
‘啪,啪,啪’伴随着啪门声响起的是余氏的声音。
窝在东厢屋里打络子的阿桃,连忙接了手里的活,快步出了屋,打开了大门。“余婶。”
季歌在窗口张望着,逆着光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秀眉轻蹙。“余婶还没到时辰吧。”想起要顶着大太阳赶往东市的小贩道,她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没呢,出门时我瞅了眼,还差一刻,热的慌不好睡,索性就过来了。”余婶沿着屋檐慢悠悠的走着,边走边摇着手里的扇子,进了屋,见季歌窝在竹榻里,她嘀咕着。“今年要格外的热些,雨水也不多,估摸着粮食该涨价了,这竹榻在旧货区里淘来的?多少钱啊,让阿玮也淘张回来,夜里还好,白日里往床上一躺跟个火炉似的烫。”
阿桃去了趟堂屋,倒了杯凉开水递给余氏,见没什么事,便回了自个屋里继续打络子。
“刚来的时候在旧货区里淘来的,多少钱还真给忘了,不贵,挺划算的。”季歌懒洋洋的靠着墙。“余婶你坐竹榻里,这边有点风。”
余氏喝着水,眉开眼笑的说。“阿桃在这边住了几个月,变化可真大,瞅着日后得比你高半个脑袋呢。”
“就这么一个妹子,总得要顾着些。”季歌抿着嘴笑,心里也挺松快的。
未时初,季歌叮嘱了三朵和阿桃两句,拿了帷帽和余婶去了东市的小贩道。这段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平日里不显,这会走着,却觉的有点难挨。
“见鬼的天气,整个六月就落了两场雨,将将湿了个地面。”余氏扇子摇的哗啦作响,拿出帕子抹了把汗,又一次加快了步子。
季歌戴了帷帽多多少少能遮些日光,走的就慢些。没几步的功夫,她就落余氏的后头了,余氏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停在了不远处的屋檐下。“大郎媳妇你甭磨叽了。”
“你脚下都生风了,跟个车轮子似的。”季歌笑着打趣,又道。“走快了也不好,让阿玮给你做个帷帽呗。”
“一把老骨头要什么帷帽,凭白添了笑话,哪像你啊,水灵灵的小媳妇,自然要注意些。”说是这么说,余氏步子到底放慢了些。
俩人说说笑笑的,转移了注意力,倒也没觉的有多热。
热闹的东市,稀稀拉拉堪堪不到往常的三分之一,小贩道更甚,一眼望去,就三三两两的人在行走着,多半都是空摊,凑一块磕瓜子唠八卦。
将摊子从寄放处推了出来,余氏拿了水壶喝了两口水,搬了个凳子往隔壁摊子凑。“这生意啊,要减少喽,嗳,晚上摆夜市摊吗?”
“撑不住吧。”天热又闷,季歌有些蔫蔫,提不起什么劲。“白日里摆了摊,晚上还去,一天下来折腾的够呛。”如今家里的钱财还算有余,她不想这么拼,没的把身子骨拼垮了。
余氏想了想,又道。“要不,咱们下午别出摊。”
“不行。”季歌摇了摇头。“晚上出摊的话,大郎肯定会陪着我,没活的时候还好,忙了一整天,晚上又睡不够,这样下去可不行。”
“喔。”余氏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你家那口子可真疼你。”
季歌看着余氏,问道。“余婶你想去啊?”东市过去两条街,有个小东市,夜里很是热闹繁华,那块是有名的风月场所,三教九流达官贵人都有,又杂又乱。
“我一个去也没意思。”余氏嘀咕着。“算了,就白天摆着吧,过了这个七月就会好些了。”
“钱财什么的,还是身子骨要更重要些,看病抓药多费钱啊。”季歌安慰了句。
余氏连连点头。“我家那口子啊,病着的那一个月,就陶空了半个家,后来他知道这病也只是拖日子,就……就一狠心自个就去了。”虽只是略略的说了句,余氏却忽的红了眼哽咽了声音,心里酸的不成模样。
“都过去了,余婶,都过去了。”季歌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余氏的肩膀。“阿玮和秀秀如今多有出息,往后啊,会更有出息。”
“这倒是。”余氏低着头,直接捏着衣袖擦了擦眼角。“我啊,最庆幸的就是咬咬牙,带着他们兄妹俩搬来县城谋营生,刚开始日子是过的很清苦,慢慢的就好起来了,也是遇着了你们一家,沾了些福气。”
季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