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幼菡坐在了软榻上,握住顾蕙蓁的手,轻声问:“蓁儿是不是又想起什么来?不用怕,天塌下来有你爹顶着呢。”
放松的吐出了一口气,顾蕙蓁露出几分笑容来,看了看在场的亲人,才开口说道:“是刚才娘亲提起严川,我才回想起来。做梦的时候曾经梦到过这个人。”
停顿了一下,顾蕙蓁咬着下唇:“这个人,很可怕。”
在顾蕙蓁的口中,严川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物,前世的时候,她年纪还小,即使父母提起过严川,她也没有记下。
只是过了几年,在她出嫁之后,有一个叫严川的少年横空出世,一跃成为乾元帝的眼前红人。乾元帝新建立了一个监察司,直接听命于皇帝,不受任何人指挥。这个监察司掌管刑狱,有巡察缉捕之权,可以随意逮捕、审问任何人,甚至是皇亲国戚。
那严川便是监察司的都指挥使,自从严川上位之后,第一个便将严将军府所有人通通抓入大牢,严刑拷打之后,竟将严将军府上下数百口人不分男女老幼通通砍首,屠戮殆尽。
行刑的时候,那个叫严川的少年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锦衣,表情淡漠的坐在高高的背椅上,翘着腿,风将他身后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看起来悠闲极了。
那些跪在地上的囚犯被一颗一颗的砍掉头颅,那严川只是静静的看着,最后甚至露出一种很自然的笑容,在那血腥满地的刑场显得尤为可怖。
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那些个不服乾元帝目无国法的世家都被严川抓进天牢之中,不出三日便被处以极刑。京城西面的那座刑场上,青砖铺就的地面被一层层的鲜血浸透,新鲜的血液被晒干成黑红色复又重新被染上一层,整个空气中透着冲天的血腥气。
甚至烈日当空的白天,都让人觉得遍体生寒,就好像有无数的冤魂被困在那一方刑场一样,叫人看一眼都头皮发麻。
顾蕙蓁曾经远远的坐在马车上经过刑场,只一眼便惊惧交加。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双手捧着热茶,连喝了好几口才心底的害怕压了下去。
顾嘉荣听的心里头一动,他是上过战场的人,见过的死人多了去,顾蕙蓁描述的场景远远不会叫他动容,他突然开口问顾蕙蓁:“蓁儿还记得那严川杀戮的都是什么人?”
“武安侯、关内侯、李家、卫家、王家……”听到他问,顾蕙蓁努力的回想之后,才慢慢的将那些人家都说出来,那严川几乎将所有的世家都屠杀干净。
“倒是父亲没有事,梦里面我嫁给了武安侯世子,武汉侯一家当时也被抓进了天牢,当时幸得父亲搭救,才得以逃脱官复原职。”想起前世的夫家,顾蕙蓁语气平淡无波。也幸好有父亲,她在牢中并未受苦,那严川也没为难她,倒叫她有些奇怪。
顾宣和听着顾蕙蓁的意思,那些被屠杀的怕都是门阀世族。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乾元帝需要严川这么一把刀,替他解决那些累世公亲,巩固政权,便将反对他的统治的那些政敌通通斩杀。以达到维护统治的目的。
所以,未来的时候,乾元帝一定也会对那些世家动手。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若那严川真是将所有的世家都收拾干净了,为了平息民愤,他的下场怕也十分凄惨吧。
至于为什么选择严川,那就更好解释了,一个天煞孤星的命格,又自小被人抛弃。而且,顾宣和心里一沉,若是没有自己的话,那个静远大师怕是会被蛊虫将身体吃空,自然也不能活命。没有了静远大师的庇护,那严川是如何长大的呢?
听顾蕙蓁的口气来看,他竟是深恨严府,怕是之后又发生了什么龌蹉事情,才让他不顾一切的要将严府屠杀干净。
其实,严川心里也有预感自己的下场的吧。手指碰到了一个软软的香囊,却是那严川送的。顾宣和心里满不是滋味,只希望这一世静远大师能好好待他,不让他背负这般沉重黑暗的命运。
顾宣和与顾嘉荣想到了一块儿,他听完顾蕙蓁的话,便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来:“如果当初在开国的时候,直接斩杀那些个门阀世族,也不用过了这么些年才动手,还弄得尾大不掉。那些个盘踞朝堂的公卿世家,早该收拾了。”
作为一个男人,都很好面子,乾元帝也不例外,那些积累了好几代人的士族向他投降,大大了满足了乾元帝的虚荣心。一时的面子,倒是给了他们喘息之地。士族积累了几代人的金钱学识,自然比寒门子弟更加容易在朝堂之上立足,倒是让他们发展出了不小的势力,对乾元帝推行各种政策甚是阻碍。
所以乾元帝才会将军权牢牢的握在心腹手中,这也是定国公受宠的缘由,他忠于乾元帝,又手握兵权。
大概那些人没有想到乾元帝会用这样的暴力来压制他们,直接将一族一族的人屠杀干净。
“那后来呢?”顾宣昊很好奇的开口问,目光炯炯的盯着顾蕙蓁:“得罪了这么多人,若是没有了陛下的庇护,那严川的下场定然很惨吧。”
意外的看了顾宣昊一眼,没想到竟然他这么敏锐的就发现了问题,该说果然是定国公府未来的主人吗。
“哥哥说的没错,后来皇上撤销监察司,而严川被拷问出了十大罪行,被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