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绮拉着方臣梁的手,仰首问她:“你认识阿臣?”
楚唯不语。
慕江白却摇了摇头,叹道:“她曾是你口中阿臣的未婚妻,两人只差拜天地就是夫妻了,怎么不认识?——哦,我们中原的拜天地,就是成亲,这个你晓得吗?”
蓝绮眼泛泪光地望着方臣梁。
方臣梁又拍拍她的手,缓缓道:“我不认识她。”
他说得那样平静,落在楚唯身上的视线也那样陌生,仿佛他们从不曾相遇,也没有丝毫交集,不过真的是在这山野间偶然见到,一个遇敌,另一个施以援手,再无其他。
楚唯垂下眼眸,道:“天色将晚,这里不是安全之地,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歇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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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慕江白在客栈破旧的院落中找到了楚唯。她一手拎着一壶热酒,一手惧棋,正自顾自地在满是灰尘的石桌上与自己手谈。
慕江白夺过她手中酒壶,用剑挑起一颗白子,落在了棋盘右下方,道:“天阴,不是个适合在夜里手谈的天气。”
楚唯不说话。
慕江白坐在她旁边,也不在意她的冷漠,问她:“你有没有听说过尹绿袖?”
楚唯摇头,道:“没有。”
慕江白顿了顿,说:“她是我师妹,我年纪很轻的时候,在正阳观习剑,她在落英门。正阳观在华山上,落英门就在山脚下,她年纪比我小一些,也算得上是我师妹——若真说我曾经有一个想娶的人,那便是她了。”
楚唯疑惑:“那为何不娶?”
慕江白笑了笑,神态自然:“她后来遇到了一个落难的小子,据说是父亲被仇家所杀,母亲客死异乡,最后竟不知怎么,投到了落英门下。她说那年轻人虽逢大难,却积极乐观,武学底子扎实,常同她一道练功。”
听到此处,楚唯了然:“后来他们在一起了?”
慕江白点头道:“他们成了亲,过得很好,十年前我还与他们有过联系,后来……或许是江湖太大,竟再也没能见到。”
楚唯:“没想到你也有如此过往。”
“这样的过往也并不是坏事,”慕江白道:“年少时候或许总以为一定是那个人,等过了些年才能明白,不是她,也并不是坏事。”
“你在安慰我?”
“我只是在教你,你看,你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楚唯的笑意在夜里看不清楚,声音却比平日里轻松许多:“我可从来都不是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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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唯与方臣梁重聚,秋水剑再次出现,追杀他们的人莫名地减少,而另一条消息却不胫而走。
传闻秋水剑原本不名秋水,而唤做清泓,是兵器谱上排名第五的利刃,原是几十年前江湖第一高手方墨的佩剑,后来方墨爱上了楚家的大小姐楚秋水,便将宝剑赠予了佳人。
原本沉寂多年的江南楚家,突然又引得人议论纷纷。
而纷纷扰扰的消息中,又有一条说,秋水剑来自江南楚家,极有可能是方臣梁从他未婚妻楚唯那里得来的,而其中至宝,或许不在方臣梁身在,而在楚唯身上,或者在不现江湖多年的楚家之中。
循着这个线索,慕江白他们终于调查到,近几年来对楚家关注颇多的,竟然是一向不问世事、隐居岭南的残雪派掌门。
而之前秋水剑中藏有宝物消息最先传出的地方,也正是岭南。
残雪派无雪,却多竹。
据说早年成立门派的人爱竹如命,故而在所建立的宫殿四周种下竹海,以君子自比,门派环境清幽,即便是在炎炎夏日,也有伴着竹叶声的习习凉风。
残雪派的掌门得知他们前来,竟一的习惯,于竹海中的一处高台上设宴,亲自款待他们。
宴是鸿门宴。
原来那掌门的父亲曾是楚家一个负责看管书籍的书僮,因为有天赋,也曾按着楚家私藏的秘籍偷学武功,并且在之后娶了楚家一个远方的女子。
他学得多了,武功渐高,便不再满足做一个小小的书僮,于是,在一个夜晚卷了几本秘籍,携着家人出逃,打算逃到江湖中去,从此逍遥。
却在下山时被楚家的护卫抓到,当即处死。
书僮的儿子侥幸活了下来,一路逃亡至华山下,投到了一个名门正派门下,后来又娶了掌门的女儿,终于成了一个有身份的人。
“我放出那些消息,不过是想借那些贪婪之人的手,杀掉这世上的楚家人,可惜我以为方臣梁是楚家的传人,却没有想到是他身边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未婚妻。”那人道:“我虽错了,但现在也不算晚,你们四人,一个不会武功,一个重伤未愈,一个从来都不爱管旁人闲事,只剩下一个楚唯。”
慕江白笑了笑:“从来都不爱管旁人闲事的,可是说我?”
无人应答。
慕江白只好摇头:“可惜这里还真的有我想帮的人。”
残雪派人多,掌门武功更是极高,四人以寡敌众,并不是明智之举。故而慕江白一早就叫了人埋伏在周围,只待里面人一动,外面的便冲进去。
而他与楚唯,则只与掌门一战。
慕江白以为他们能赢得轻松,毕竟以他们二人之力,江湖上能与他们一敌的恐怕还都隐居着,但他却未料到,赴宴前一天晚上方臣梁旧疾复发,蓝绮别无他法,只好求到了楚唯这里,称若楚唯愿意施救,她可以离开方臣梁,让楚唯唤起方臣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