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终归没有闹大,再怎么说齐冰儿也是齐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孩,虽然资质不佳,嫁出去结一门好姻亲倒也使得,没有多做处理。
齐远航自恃身份,不能不要脸皮和小辈计较,沈凌雁又不同,她自小三千宠爱在一身,又是女子中少有的天骄,出嫁之后还有个一心一意的夫君疼宠,见爱子如此,哪里咽得下这口气?隔天便把齐冰儿和她生母惜蝶夫人的份例停了,无论三长老如何说项,都没有转圜余地。
须知这对母女的资质都不如何,虽说修真之人容颜永驻,可驻的也是筑基之时的容颜,何时筑基,日后便是什么容貌,所以修真界中一向是“宁欺白头翁,不欺少年穷”。
齐天扬十七岁筑基,这实在是早了些,无奈他一直疯疯癫癫的,境界到了也不知道压一压,日后也只能是这副少年模样。齐冰儿又不同,她是最普遍的三灵根,资质不好加上修行懈怠,直拖到将近三四十岁才堪堪筑基,只是每日驻颜药物不断,才让她保持住了少女般的容貌,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宁洛年轻貌美,暗生嫉妒,想要活活打死她了。
沈凌雁的惩罚虽然损些,但伤的终归是族长爱子,这个决定已经很给三长老留情面了,三长老酸了两句,却也不敢阳奉阴违,私下里补贴爱妾女儿什么的。但对于齐冰儿来说,容貌是比命还重的东西,看着自己一天天的衰老下去,美丽的眼角一点点爬上皱纹……这几乎要把她逼疯!
心心念念的情郎也不惦记了,齐冰儿每天重复在照镜子,化妆,摔镜子,再照镜子的循环中。
这边齐天扬缓过劲,却是拜别父母兄长,点齐人马,前呼后拥地出发去了。
说实话,身为一方衙内,齐天扬倒还真没经过前呼后拥的场面,齐爹为官清正,家风也很严谨,再加上齐天涯这个天眼通,别说狐朋狗友,就是当面奉承他的人都少,更别说“见世面”,被这样明里暗里地捧着,他虽然没什么受宠若惊之感,却也颇觉新奇,给了几分好脸色。
能被挑选来同行的有几个不是人精?见齐天扬并不是传言里那个吃人的魔王,身份又摆在那里,少主那边搭不上线,哄个不到百岁的娃娃还不是手到擒来!一时间,众人几乎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往齐天扬这儿钻,远远看着,很显家族团结和睦。
只是没几天齐天扬就腻味了,他也不说什么,自顾自往马车里坐了,摆出谢客的架势来,倒没人敢来打扰了。
齐家的马车制式精美,里外一样的金碧辉煌,前有百十匹五级灵兽兽凌波踏雪马开路,上面坐着的玄铁骑兵气势恢弘,杀意凛然。
又有十数华贵马车不远不近地缀在齐天扬后面,沿途金铃响动,其中坐着一部分齐家子弟。另外一部分或飞剑,或横刀,或玄轮,或是骑着凶悍的契约兽跟在队伍左右,他们有的谈笑风生,有的慵懒半靠,有的傲然而立,却都是一般年轻俊美的面容,让人心驰神往。
后面则是一班气宇轩昂的青衣护卫压阵,也骑着凌波踏雪,这些人军容整肃,就连马匹迈步的动作都一模一样,整整齐齐,比起前头震慑人心的玄铁骑兵也不遑多让。
“少爷若是想同堂少爷们结交,还是不要半途而废才好……”齐远航派来的那位分神长老晏青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齐天扬,结交结一半不干了,哪有这么玩人的?
齐天扬很没有形象地倚在马车厚厚的靠垫上啃梨,时不时伸脚干扰一下正在给他擦剑的楚寒非,闻言笑了笑,没什么诚意的说:“拿我当兄弟的自然是兄弟,自家兄弟还要结交?不拿我当兄弟的……理他干什么?”
晏青确定,那可疑的停顿是这样的:“不拿我当兄弟的,少爷管他去死。”只是因为当着他的面,这才改了口。
话虽是这样说,晏青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有少主在,二少爷没什么心计城府才是好事,虽然修真界不同凡俗,但道理是一样的,君不见多少世家大族没有败在敌人手里,反倒祸起萧墙?
齐天扬却不知道片刻之间这位素来沉稳可靠的长老心里转过了这么多念头,他咬了一口梨,看着楚寒非面无表情的替他擦剑,明亮的刀面正映着他狭长凤眼,说不出的俊美冷冽,心里嫉妒的发毛,也不用脚丫子撩他视线了,一脚踏在他因为半蹲而平齐地面的大腿上,冷哼:“给少爷做事委屈你了,这一副苦瓜脸给谁看?”
晏青见状微微摇头,这太没有心机城府也不是好事,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这样折辱一个前程未知的修士……该说,好在二少爷托生在了齐家么?齐家代代有子弟飞升,便是得罪了仙人,只怕都有人护着。
楚寒非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正在被折辱。
马车里六面都铺了厚实的茸毯,齐天扬爱洁,无论鞋底多干净也要赤脚进来,方才他半倚在座位上,那双洁白的足微微翘着尖就在他眼前晃荡,直晃得他口干舌燥,恨不得捧了来一寸一寸仔细舔过才好,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神经紧绷之下,自然而然的没有了表情。
此刻,那足竟又不轻不重的落在了自己大腿上!
楚寒非幸福的发蒙,瞳孔都有点飘散,腿上那浅浅的分量更是让他心跳如鼓。
万年冰山死种马!
见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甚至有些神游,齐天扬顿觉无聊,狠狠腹诽,收回了脚丫子。
这时前方忽然有一道尖锐的神识刺探而来,竟如入无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