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转暗,盘膝打坐中的萧铭与越青便双双从入定中惊醒。
两人对视一眼,无声地说了句“来了”,随即握好法器,戒备地走出简陋的屋舍。
果不其然,大街上来往的行人已然没有了踪影,而萧铭先前布置好的阵法外,则出现了三三两两的身影,望着他们的目光满是恶意与贪婪——很显然,盯上他们的不仅仅只有一拨人,不过一天就赚了这么多银钱,足够任何人对他们眼红脑热了。
萧铭觉得自己与越青就像是拍卖会上被关在笼子里的珍惜动物那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乖乖地等待客人们争相竞价,选出他们新的“主人”。
几拨人马实力不均,在相互打量片刻后,自认为实力不足的修者明哲保身、纷纷退去,很快便只余下两群人,不甘示弱地对峙而立。
“我们……该怎么办?”越青显然没怎么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不安地压低声音询问萧铭
“还能怎样。”萧铭面上苦笑,目光中外浮的惊惧掩盖其内的锐利,缓缓扫视结界外的一众修者,“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等待并接受最终的结果,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
为了之前的计划,萧铭布下的法阵不过是最基础的防护法阵,连声音都无法阻隔,就算两人的交谈刻意压低了声音,也躲不过耳聪目明的修者。很快,便有几人向他们投来赞许又轻蔑的目光,显然很满意他们的审时度势,而尽管如此,两拨人马仍旧相当默契得阻隔了萧铭与越青逃跑的通路,以防己方斗起来后,会让猎物趁乱逃走。
“……看来,是当真没有办法了。”越青虽然经验不足,但是最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他看了看萧铭,微一张口,最终却颓然闭上嘴巴。
他们二人只是金丹中期,而阵外修为最低者都与他们境界相当,更不用说那数位巅峰修者。虽然萧铭与越青曾经合力击杀过金丹巅峰修者,但那却是借了事先布置好的阵法的便利,如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们都毫无胜算。
纵使不甘心将手中的银钱拱手相让,但是性命仍旧最为宝贵。既然无法改变结局,那还不如老实就范,以免受了不必要的皮肉之苦后还会给对方留下危险的印象,平白多了几分防备与杀意。
心中已有计较,萧铭与越青的情绪倒是逐渐稳定下来,他们沉默地看着阵外修者的斗法,逐渐竟然沉迷其中。金丹巅峰修者间势均力敌的争斗并不常见,更何况的如此毫无保留的死斗,一时间,两人只觉得心情激荡、若有所悟,而萧铭更是观察得格外认真,一一将众人擅长的术法与法器记在心底。
——但凡混到金丹巅峰的,手中无一不有一两件轻易不会示人的保命之物,萧铭一边观察,一边耳听见多识广的器灵仔细为他讲解,简直大开了眼界,收获颇丰。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次争斗最终以一方落败逃遁画上了句点。获胜那方领头的金丹修者面容清俊,眉宇间却带着几分阴郁邪妄,而先前斗法时所用的手段更是亦正亦邪,狠辣不留余地。
见到获胜一方纷纷将目光投向自己,萧铭扫了越青一眼,示意他安心,而自己则跨前一步,直接将防护阵法打开,朝着众人深施一礼。
为首的金丹巅峰修者眉头稍稍舒展,显然对于萧铭的识情识趣儿颇为满意,他勾唇一笑:“这位道友不必多礼,我乃玉琼阁孙飞广,观道友行事沉着冷静,显然对此间规则早有听闻了吧?”
“不错。”萧铭抿了抿嘴唇,声音冷漠,沉稳下是难以掩饰的不甘,“我与友人愿意按照规则行事,还请诸位道友给我们一条活路。”
“哈!瞧道友说的,仿佛我等是那种杀人如麻、不通情理之人!”孙飞广笑着抬起手,轻轻搭住萧铭的肩膀,动作友善,手底下却丝毫没有留情。
萧铭只觉得被孙飞广按住的左肩一阵尖锐的刺痛,顿时面色一白,额角的汗珠津津而下。
眼见萧铭神色不对,越青心中一急,下意识想要将孙飞广的手拂下,却被萧铭强忍疼痛地以目光阻止。
咬了咬嘴唇,越青意识到自己不应冲动,不得不僵硬地停下动作。他的面孔因为急切与担忧也微微泛着白色,语气中不自禁带上了几分的祈求:“孙道友……”
孙飞广侧头看向越青,目光中竟然露出了些许淫邪之意,随后微微一笑,仿若无事那般将手从萧铭肩上拿下。
越青松了口气,下意识望向萧铭的左肩,而萧铭的目光则在孙飞广面上一晃而过,心中轻轻“啧”了一声。
越青为人赤诚无伪、单纯无垢,自然不理解方才孙飞广目光中所隐含的意味,但是萧铭却懂得。
他小时候曾被“师父”那般看过,长大后又因着一张娃娃脸,经常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虽然从未被人得手,但是萧铭对于这种目光却练就了非同一般的敏锐,不过只是一晃而逝,便被他迅速捕捉到了。
对于萧铭的计划,这倒当真是一个意外,而且不是什么有趣的意外。萧铭稍稍挪动脚步,不着痕迹地将越青挡在身后,心中暗暗感慨自己这位越青道友倒是颇为另类,明明一举一动都大方自然,却又偏偏不知为何总是引人遐想,极容易招惹些心术不正之徒。
——真不知他这么长时间,到底是怎么清清白白、懵懵懂懂地活下来的。
萧铭防备护卫的举动引得孙飞广轻视一瞥,所幸他也知道轻重缓急,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