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青云
这世上不知有多少青云山,又不知有多少青云观。
可是这普通的青云观里却大不普通,只因人们相传,观里是有神仙的。
但这座青云观原本却是叫“白云观”的。
它叫白云观时,观主是白云道人。等白云道人变成白云老道,收了一个叫青云的小徒弟后,便将道观也改成了青云观。山下的人便将白云山也叫成了青云山。
白云老道也算是“老来得子”,很是宠溺青云,将青云宠出了个不同俗世的性子。
等白云老道后悔时,爱徒也长大了,性子也改不过来了。他便张罗着给徒弟找个徒弟,最后终于千挑万选了一个性子忠厚的徒孙,取名锦山,取尽善尽美之意。他想,等他百年后,有徒孙照顾徒弟,就不怕徒儿那性子得罪许多人了。
谁知道,青云那奇特的性格却不是最麻烦的。
麻烦的是他的执拗。
“困住我的人是我的师父——青云道长。”乐承运道,“我想要殿下助我擒住师父,但不要伤他性命。”
邢列缺奇道:“你师父是心魔入体了吗?”
乐承运叹气道:“是,也不是。师父并未心魔入体,但却离心魔入体也不远了。”
邢列缺道:“你说话莫要吞吞吐吐的,真是急死个人。”
太渊轻轻拍他小脑袋一下,道:“承运莫急,慢慢道来就好。”
乐承运道:“非是我不痛快,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起。”他想了想,道,“就从当年师父救了我说吧。那时我被先帝追杀,正无路可逃……”
邢列缺从太渊手心里探出头,问:“说来,先帝为什么非要杀你不可啊?”
乐承运哭笑不得,道:“此事我也好笑,那时我整天装作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他还是不能放心。我后来听说,是因为父皇为我取名‘承运’之过,他害怕乐氏江山的运道终会让我承去。”
邢列缺不可置信,道:“他脑袋里想的事可真是九曲十八弯啊。”
乐承运道:“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自己思量的,可能他忌惮母后生我时所做的金乌入怀之梦。”
邢列缺听到这个,想起自己托梦给当今这个皇帝,便理解道:“你们确实是比较信这个的,不过梦不可全信,做金乌入怀之梦的人多了去了,那些孩子也不是个个都能当皇帝。”
乐承运笑叹道:“是啊,皇兄虽然没有什么奇异的梦,不也顺利登基了吗?可叹他总不明白这个。”
邢列缺知道了想知道的,忙看了一眼太渊脸色,道:“说到别处去是我的不是,你还是说说你那个师父吧。”
乐承运道:“当年我被师父所救,便拜他为师,跟着他上了青云山,过了一段安稳日子。后来,我修道有成,身边又有师祖师父和师兄,很是快活。”
他说着,眼里闪过泪花:“谁知好景不长,师祖毕竟不是真的神仙,他大限已至,羽化而去。”他稳了稳心神,接着说,“师父心中大恸,一心觉得若不是师祖修行不佳,成神为仙也是指日可待的。他觉得师祖是为他操心才耽误了修行,便将师祖的魂魄拘起来,每日以精血喂养。但师祖死前,对阳世并无多少留恋,对修行也没有什么执念,因此天长日久,修为不进反退。”
他长声而叹,道:“师祖万万不会想到,悟性奇佳的师父会勘不破生死。师父见此情形心中大急,恰恰此时师兄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又担忧师父师祖,早早地生了白发。师父见到师兄的白发,更是受了刺激,他大约觉得修行是件容易的事,我们修为不高,就是不专心修炼的原因。于是,他取出了那件乾坤造化壶,将师祖和我投了进去,等我们什么时候成仙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邢列缺小声问:“那你师兄呢?”
乐承运道:“以师兄的修为还不够进乾坤造化壶里。”
太渊道:“这么说,你师父也是好意。”
乐承运苦笑道:“是,师父是好意。可是我和师祖真的没有什么成仙的本事。并且我担心的也不是我和师祖,我担心的是师父。他为了我们的修行,耗费心神,这些年于修道一途再无寸进,师祖和我看了都心焦不已。但是我们在壶里出不来,劝不得他,师兄更是管不了师父。师祖担心师父真的引来心魔入体,便和我商议想分出一缕神魂出来劝阻师父,可师祖已经是亡魂,如此行事,不小心便会魂飞魄散,到时师父怕是会发狂的。”
他继续道:“我便先一步分出神魂出来,师祖也只好帮我遮掩。等我躲过师父,偷跑出来,却又迟迟找不到适合治服师父的人。”
乐承运激动道:“幸好此时遇到殿下。承运希望殿下能劝道师父一番,让他莫再钻牛角尖了。”
太渊捏住邢列缺的小尖嘴,不让他出声,道:“承运还是先带我们去青云观看看吧。”
邢列缺只得在肚里嘀咕,原来是老道士把徒儿宠成了熊孩子,现在熊孩子长大了,没人能管得住了。
青云观幽幽伫立在青云山上。墙壁上爬满了野蔷薇,花朵美丽芳香,不时有蜜蜂彩蝶环绕花间。观前是一小片菜地,种着当季的时令菜蔬。
乐承运犹疑道:“我们是等天黑进去,还是现在就进去?”
太渊笑道:“既然已经到了,哪有过门而不入的道理。”说罢,亲自上前叩门。
半晌,道观的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里面探出半张脸来,那人道:“这儿是私人道观,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