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齐眉吃过瓜后,大赞:“果然甜得很。就说我鼻子灵,一闻到那瓜味,就知道它又甜又多汁。”
锦山有些无语。
花齐眉看他的样子,怒道:“你什么态度,好像你没有吃一样。”
锦山认真道:“我是付了钱的。”他指的是那两粒丹药。
花齐眉哼哼道:“我也是付了体力劳动的。”
可惜两筐瓜被众人一分,他能吃到的也没几个了,不由有些怀念。
谁想,过了几天,真真爹竟拉了一车上好的西瓜来。花齐眉大乐,挨个摸摸这些甜蜜蜜的瓜,顺便给了钱。
真真爹却坚持不要,他说:“给仙人送东西,如何能要钱呢。何况仙人还是我们一家子的大恩人。”
花齐眉诧异道:“我们不是仙人啊。”
真真爹连忙道:“对对,是先生。看我,顺嘴就说错了。”那模样显然是坚定自己的想法的。
等太渊醒来时,屋里便放了一个大大的西瓜,一切两半,一半正被邢列缺啃,另一半整整齐齐放在那,上面搭个勺子,显然是留给太渊的。
“真真爹送来的?”他问。
“嗯。”邢列缺道,“你刚才又睡着了,就没叫你。哎?你怎么满头汗?”
太渊道:“做了个噩梦。”
邢列缺放下西瓜,跑到太渊身边,仰头看他,问:“什么梦?”
太渊帮他擦净嘴角的瓜汁,道:“梦到你离开我了。”
邢列缺不由有些羞答答的,蹭蹭他,道:“你放心,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太渊看着他的窘态,不由轻笑着揉揉他的耳朵。
他的梦当然不会是这个。最近他总是困,常常处在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不停地梦到那场帝王殒身,射箭报仇的梦。最开始还有一种旁观者的游离感,慢慢地却像在和梦中人渐渐融和。今日更是真正体会到了死亡前的那刻,被亲人所害的所有感觉——那种身不由己,双耳嗡鸣,眼前发黑,直至死亡,成为鬼魂的感觉。
他死得很痛苦。所以他才能凭借心中不甘,成为鬼修,自报己仇。
这次,太渊更加清晰地看到,在一手射出那支箭后,“那人”先是身死,随即灵魂和身体一起,像被风卷起的飞灰一般,消散在了天地间。
但是,他并不开心,甚至有些遗憾。可能他不应该杀死他——死亡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而他竟然和“他”做了一件相同的事情,何其可笑。
如此频繁地重复梦到这些,恐怕就不是桑葚酒的效果了。而是真实的——他就是我。
太渊问道:“你知道我成仙之前的事吗?”
邢列缺摇摇头:“我以前从没听说过你成仙前的事情。不过,爹爹好像知道一些。”
太渊点头不语。
——连邢列缺也不知道,看来,他前生的事是有几分不好启齿。
邢列缺见他不知在想什么,不由指着瓜,说道:“你看,连真真爹都能来山上看你,满朝文武却一个人影都没有,你可别再想着回朝堂了。”
太渊点点他的爪子,道:“父皇龙威甚重,他不让那些人来,他们又怎敢来。至于宫中,我是不会回去的。”他调笑道,“我本闲云野鹤,哪堪深宫重锁。”
邢列缺拿爪子摸了下他滑溜溜的脸蛋,“嘿嘿”笑道:“那我就是隐士——以鹤为妻。”
太渊握住他的爪子,似笑非笑:“不知这位隐士,是否要在院中种两株梅树?”
谁想邢列缺似醍醐灌顶一般,立刻蹦起来,道:“我这就去找花齐眉,看他和锦山有没有办法在这会儿种上梅树,等冬天我们就能一起赏梅花啦。”
太渊看他出去,唤来青灵,道:“你去崖底,把苏秀霜寻来。”
青灵诧异道:“你还记得她啊,我一早都忘了。”
青灵在地里翻出苏秀霜,看着这片破破烂烂的枯叶,感叹道:“你这运气可不错,要不是太子还记得你,你起码得在这泥里埋个一年半载的。”
她将枯叶放到托盘中,呈给太渊。
太渊指了指桌子。青灵把托盘放在上面,见太渊示意她无事,便退了出去。
太渊淡淡道:“如今,二皇子已经生儿育女,你父母对外时依旧是一对恩爱夫妻,而父皇,他老人家日前刚刚寻回了失散多年的爱子。”
那枚枯叶每听太渊说一句,便更加枯萎一分。等他说完,枯叶忽然化为飞灰,苏秀霜踉跄着摔落在地上。经过这番磨难历练,她已经能化为人形。
太渊看着她,道:“看来,你是明白了一些。”
苏秀霜低声道:“我愿意以殿下为主,服侍左右,以后您看重的人便是我敬重之人。”
她是真的明白了——她在这闹来闹去,耽搁的是她自己。没有人会救她,也没有人会在意她,她能靠住的唯有她自己。更何况,她已经受不了那种整个人慢慢腐烂的感觉。她心甘情愿将他当做主上。
恰在此时,邢列缺欢快地跑进来,人未到声先至:“花齐眉和锦山都说可以试试,也许冬天咱们就能以梅为子……怎么是你!”
邢列缺牌老虎君立刻横眉冷目地对她吼了一嗓子。
苏秀霜一没他修为深,二于先天上就比较惧怕猛虎,当下有些两股战战,不由自主地化为了狼形。
邢列缺心满意足地昂着头,踱步到太渊身边,道:“怎么放出她来了?”
苏秀霜弯下前腿,伏在地上,低声道:“以前是我错了,有得罪的地方,我只能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