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灵道皱眉道:“可是外公身体温热,分明和活着时毫无分别。”
太渊笑道:“就是奇妙在这里。其实,他本也未到大限之期。谁知,你这外公的好奇心实在太多了些。他竟用自己未尽的阳寿,去测算天上的鬼神之事。如此,他一方面大限提前到来,另一方面,他惹了天道的怒火,才到了如今这样的状态——虽死犹生。”
乐灵道焦急问道:“什么意思?外公其实还能活过来吗?”
太渊道:“他的身体处于假死状态,这样就可以将魂魄困在体内,使他无法去投胎转世。这是天道在惩处他。按理说,他要一直这样,被困到他原本的阳寿已尽时,才能魂魄离体,重获自由。”
惜夫人的眼里滚出一串泪珠来,她问道:“那门主现在,是不是能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太渊笑道:“当然,他的魂魄一直很清醒,他甚至不用吃饭睡觉。所以,只要是发生在这间屋子里的事,他都一清二楚。”
惜夫人显然也对曲应知平时的爱好一清二楚,此时终于忍不住,转身扑到曲应知床前,又气又急地哭道:“门主!往日里你因着算命惹出的乱子,我也不想多说你!可这神仙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这么多年,你可见过一个传说里飞升的先人?既然他们都已经不在乎神门,你还去惦念他们干什么!我们做我们的武林中人,难道就不好吗?”
邢列缺趴在太渊怀里,视线正好可以看到,曲应知的魂魄直挺挺地被困在身体里,此时正满脸尴尬地嘀咕:“我没有算他们啊,我算的就是你旁边那个人。”
曲应知一边用眼神瞟着太渊——因为他的头转动不了,一边笑呵呵道:“仙君,你看你能把我放出来吗?我也不要活着,你让我直接死了就成。”
他就是在测算完当朝太子后,被天道清算的,现在求一求这个看着就很好说话的仙君,大概是能够达成心愿的。
说来也冤,他哪里会想到,当朝的太子就是天上的仙君下凡投得胎。这里面还牵扯了仙君的前世!修仙本是逆天而行,他这个凡人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天道当然不愿——如今修仙一途好不容易慢慢没落,天道再不想修士重新崛起。
甚至他还隐约看见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一些事关国祚的画面!
故而让他被困几年,也算是天道对他的小惩大诫,让这些人尝尝厉害,免得那些修士总是挑衅天道。
曲应知摇头叹息:“唉,如今我跳到黄河里,也没有人会相信了。”
——他真的没有想去测算神仙之事啊。
果然,曲应知就看到他的外孙脸颊上的肉都气得跳开了。
乐灵道几乎和曲应知在同一时间问道:“能让他的魂魄出来吗?”
太渊看着曲应知,道:“我当然能。”
曲应知疑惑道:“仙君,你这是回答的谁啊?”可真是急死他了——这话到底是对他说的,还是对他外孙说的啊?
乐灵道显然听不到曲应知的话,他大喜,道:“我外公根骨很好,不知道他能不能成为鬼修?”
太渊笑道:“鬼修不是看他身体的根骨的。不过,他确实能成为鬼修。”
曲应知这下知道,仙君是在回答他外孙的话。他苦着脸,叹气道:“仙君,我可不想成为鬼修啊。”
太渊忍俊不禁,道:“灵道,你外公他自己是不想成为鬼修的。”
乐灵道回头狠狠瞪一眼床上的曲应知,道:“如今我是门主,门派之中,凡大事小情便得听我的。”
惜夫人一擦脸上的泪,也点头道:“对,如今老门主也得听门主的。他可得好好活着!”
曲应知不甘不愿地苦着脸,劝道:“仙君,你真的愿意为了我,去招惹天道啊?”
太渊起身,将邢列缺放到地上,道:“好了,你们先出去,只将老门主教交予我便可。”
众人赶忙乖乖出了屋子。
乐灵道合上门前,又交代道:“不用管他愿不愿意,先把他弄出来再说。”
太渊笑了笑,没有说话。
房门已经关紧。
曲应知任命地叹了口气。
太渊此时方才回答曲应知:“老门主放心,只要做好准备,并且你以后都不再测算占卜,天道是不会再理会你的。”
邢列缺道:“像你这样懒得活着的可真少见。对了,你是第二个,第一个是白云老道。”
曲应知只唉唉叹气,连话都不想说。忽然,他发现太渊又坐回了椅中,他纳闷道:“仙君,你改主意了?”他一时高兴起来,“还请仙君转告灵道一声,要他别伤心,生老病死本是人间常情,我这个年纪早就够本了。”
太渊摇头道:“老门主误会了,我并没有改主意。”
曲应知傻眼,道:“为什么?现在连死都真的不能顺顺当当地死了吗?”
太渊没有理会他的插科打诨,而是问他:“你应该知道,灵道的命运吧?”
曲应知道:“我知道啊,这个我一早就算过。”
太渊叹道:“是啊,他将来会权倾朝野。所以,我需要一个能教导他的人,来看顾着他。”
曲应知道:“可是那都是命运,有人看着也改不了呀。何况我外孙能当大官,也算好事吧。”
太渊笑道:“老门主以为,命运是什么呢?权倾朝野,可以是奸臣,也可以是能臣。周公旦抱成王于膝上,赢得了一世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