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一早,就有人来报,鹿召王失踪了!
来禀报这事的守卫,心里暗暗叫苦——按照推测,鹿召王已经失踪了两三天,可他们此时才发现,皇帝必定会大怒。
谁知,皇帝眼神晦暗不明,竟让此事秘而不宣,要他们继续守卫鹿召王府。
守卫虽然疑惑,但安下一半的心来——若鹿召王没有失踪,就代表他们没有玩忽职守,也就不用被罚了。
或者说,不用罚得那么狠了。
要不然,好好一个大活人,是如何从王府里出去的?
那必定是他们没有将人看好啊。
守卫心里抱怨,最可气的是,他们是真的没有玩忽职守。
除夕夜。
今年因着百目叛乱,宫中夜宴群臣,也显得格外简朴。
但忙乱喜庆的氛围却一分都未减。
乐翯被皇帝搁在龙椅上,紧紧挨着皇帝而坐。
龙椅宽大,加了乐翯这样一个小孩子,也一点不挤。但乐翯刚稍稍扭动了一下,皇帝便发觉了。
看着乐翯粉红的小脸,道:“翯儿可是困了?”
乐翯带着点羞意,低声道:“没有。”
皇帝心里一下明白,这是小孩子想出恭了。他看了一眼乐翯滚溜溜的小肚皮,道:“翯儿且去松散一下,待会儿再回来。”
乐翯笑道:“孙儿一会儿就回来。”
等转到群臣看不到的地方,有近侍道:“殿下,让奴婢抱着您吧,只今日一回,可好?”今天宫里忙乱,小皇孙自己走着,若万一有个磕碰,他可担不起。
乐翯显然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乖巧点头同意。
等小解完,乐翯照旧由近侍抱着,一行人步履轻盈地往回走。
路过一处偏殿时,忽而听得有人在里面说话。
一个女人说:“困得厉害。”乐翯听出,这是乳母李夫人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很是年轻,应该是个宫女:“夫人,奴婢陪您说会儿话吧。”
李夫人又打了个哈欠,道:“左不过那点陈芝麻乱谷子,有什么好说的。”
乐翯听出,李夫人的话音不止有困意,她似乎还喝了酒,并且已经有点醉了。
宫女笑道:“稀奇事哪里都有啊。奴婢听说,掖庭里,昨个没了一个叫冯茗茗的宫女呢。”她压低声音,“奴婢还听说,她年轻那会儿,还勾引过太子呢!”冯茗茗如今还不到三十,可在这时,已经不再年轻了。
乐翯一听,这是在说爹爹呢,便拉了拉近侍的衣袖,让他停下。一行人便静立在拐角处。
李夫人闷闷笑道:“这算什么,还有更稀奇的,你是没听过。”
宫女追问:“奴婢可不信,还有比这事更稀奇的?”
李夫人的声音压得更低,道:“说来怕你不信。宫里有一件人人都知道的事,偏偏是小皇孙不知道的。”
宫女果然不信,道:“小皇孙天资聪慧,别人都知道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乐翯听到这,也纳闷,有什么宫里的事,是人人都知道,而自己不知道的呢?
李夫人道:“这事啊,人人都知道,可是人人都不能说出来。”
宫女道:“夫人可莫哄骗奴婢。”
李夫人见她不信,便道:“你爱信不信吧。我头有点昏,先眯一会儿。”
宫女忍不住,道:“夫人可真能吹牛。说成这样一半的话头来。要奴婢也能说有一件事,是宫里人人都知道,而单单夫人不知道的。”
李夫人怒道:“谁吹牛了。你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宫女笑道:“当然是夫人养了一头会飞的牛这事啦,别人可不敢告诉夫人呢。”
李夫人冷哼道:“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你去看看外面有人没有。”
乐翯心里有点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偷听别人说话呢。要不是开始听她们提到了太渊,乐翯也不会停在这里。这时,他便想到,做偷听这种事恐怕不太好,就想让近侍带他离开。
可能是他们站在拐角处的原因,宫女并没有发现他们,道:“夫人,没人。”
乐翯又有点好奇,什么会是他不知道的呢,便又让近侍停下。
很快,他就知道了。
李夫人压低了声音,道:“我告诉你!小皇孙到如今还不知道,太子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呢!”
宫女低低惊呼,道:“原来是这事。小皇孙真不知道?”
李夫人笃定道:“不知道。每次见到延龄王,他都叫‘二皇叔’呢,可见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乐翯想起,皇祖父已经将二皇叔封为延龄王了,李夫人的意思——二皇叔才是他的父亲?
——那爹爹呢?爹爹不是他的父亲吗?
一时间,一行人大气都未敢出一下,干站了半晌。等乐翯感觉出近侍的手都在颤抖时,他身上都已经被寒气冻冷了,可见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
乐翯悄悄在近侍耳边道:“走。”
屋里,宫女道:“这事还是不说了吧,陛下可不愿听到。”
李夫人的声音没再响起。
宫女低声道:“夫人?睡着了?”
乐翯回去后,什么都没有说。
但乐翯毕竟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皇帝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异样。
宴席散后,皇帝找来近侍,近侍本就因为听了那事心里害怕,此时被皇帝一问,惊吓得一下便全说了。
皇帝一时震怒。
他叫来乐翯,问道:“翯儿,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皇帝正待要说,那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