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的梧桐、落叶俱是神色不定,左脚踩着右脚地跟随着贾赦去了老太太院子里。

等到了地方,贾琏跟在贾赦身后顺顺利利的给老太太请安完毕,心里想着老爷今日里只是一时抽风,自己这是少见多怪,正想着呢,外面有婆子进来,神色哀悔。

“这是怎么了?”贾母急急问道,心里咯噔一下。

贾琏打量一下,原来这婆子是南边来的,居然是敏姑妈的陪房之一。

“老太太,奶奶——我家奶奶她——她去了!”那婆子直叩头痛哭起来。

“你说什么?”贾母捂着心口,顿时晕厥了过去。

……

请了太医,闹腾了半天,贾母好容易止住了泪,说起话头,气又不顺畅了,她扭头看向贾赦和贾政,贾琏和宝玉也在,邢夫人、王夫人和王熙凤、李纨俱在她跟前围着。

“敏儿可是你们两人的亲妹妹,她膝下就一个独女玉儿,只此时怕是林姑爷没空照料,我想把她接到咱们家,你们看如何?”贾母道。

“谨听母亲吩咐。”贾政道。

贾母欣慰地看了一眼二儿子,然后又看向那个一直没吭声、没啥良心的老大,这么一瞧,她愣了愣。

贾赦的眼泪正“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着呢。

“老大!”

“大哥?”

贾母和贾政诧异,一时忘记了悲伤。

“你这是——”贾母反应过来,老大这是为了妹妹的死伤心着呐,她擦按着红红的眼角,道:“赦儿,到底不枉你和敏儿兄妹一场。我苦命的敏儿啊……”

贾母又被贾赦的反应勾起了泪水,连宝玉都急忙递上了手帕给贾母拭泪,喊道“老祖宗节哀”。

贾琏没怎么见过这敏姑妈,他心里是不怎么悲伤的,但早用衣袖蹭红了眼睛,只是眼神儿总是不禁往自家老爷那里飘去。

果不其然,贾赦大声一叹,引得众人目光相随,泣道:“呜呼哀哉!今知敏妹芳魂亡渺,何其悲哉……呜呼!汝病吾不知时,汝殁吾不知日……”

“……”

一屋子人都听见了不擅才具的大老爷作出一篇《悲妹赋》——真情流露啊真情流露,老大这绝对是真情流露!贾母和贾政眼眶都红肿的不像样子,其他人虽然也悲伤,但显然他们此时更关注的是大老爷的“才具”!

宝玉眼睛亮晶晶的,若不是气氛不对,他早就去问大伯诗词一道了。

王熙凤悄悄挪到贾琏身后,用手指捅了捅贾琏的腰肉,贾琏回头,她冲着贾赦那边怒了努嘴,用眼神儿问贾琏这是怎么了?

贾琏摇摇头,神色茫然。

今日先是老爷异常,接着敏姑妈身亡的消息传来,现在老爷不仅之前会吟诗念词,居然还原创了一首“悼亡赋”来。贾琏一时接不上思路,脑袋里正乱着呢。

贾赦此时咳嗽了一声,神情忽然变得不以为然起来,也不流泪了,口中的语气也显得漫不经心了:“哦,母亲刚刚是问接人的事吧?这事就让琏儿去正合适,反正他小子成日里也不务正业。”

贾琏出列,心里毫不意外老爷这么说自己,这才是他亲爹的往日正常反应嘛,他对老太太和贾赦还有二叔一家表示定会南下带林妹妹回府上。

贾母悲伤的神情缓和些,终于不像之前伤心的不成样子了。

……

贾赦负手回了大房,邢夫人期期艾艾的过来,赞叹夸赞道:“妾没想到老爷这么有才……”

贾赦瞥她一眼,翘起二郎腿,让小丫鬟给他捶腿,懒懒地躺在炕上。“想不到你这蠢妇还喜欢才子!往日里你不都是‘我’‘我’的么,还‘妾’?”说罢他嗤笑一声,细细打量邢夫人的脸庞。

邢夫人讪讪地笑了笑,不自觉地摸了摸脸蛋。

“别摸了!脸上都是毒!一层铅粉。”贾赦眯起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头,从邢夫人脸上刮下来一层粉末,仔细的研究了下:“我说的没错,真是铅粉。你平日里就擦这个?”

邢夫人惊慌失措的点头:“老爷,什么毒?难道有人在我的粉里给我下毒?谁?!”

贾赦的化学家和教师精神冒出了,“没别人给你下毒,是你自己给自己下毒。知道什么叫铅粉吗?我告诉你,铅粉的主成分就是铅,是一种化学元素,其化学符号是pb……总之,铅过量对人体是有毒有害的,能引起不育等多等症候。”

“啊?”邢夫人听得眼睛冒圈儿,可老爷最后的一句话她听明白了。“老爷您的意思,我不能有孕全是这玩意儿害得?!”

贾赦点头。

邢夫人嘤嘤啼哭起来,抹了一把鼻涕眼泪,手上还沾着那“铅粉”,又急急忙忙唤人端水洗过了十几遍脸,还让人丢尽她屋里所有的铅粉。

……回过头来,贾赦此时脸上盛着怒气,“好哇,我说你怎么不能生,原来你还真是个无知蠢妇!成日里粉擦那么多干嘛?作死!”

贾赦唾弃骂道,又恢复了他往日不怎么待见搭理邢氏的神态,冷哼了一声,也不去安慰邢夫人,自己拥着给他捶腿的小丫鬟进了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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