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看了欢喜,但她也不傻,转而想着定是这个儿媳妇有事求自己,否则她连请安都很少上自己这里来,终日里和那二太太一条心。
想着二太太私卖祭田的事情,因为这事差点儿被休,是不是这凤丫头终于知道在这家里应该孝顺谁啦。
二太太被禁足,若不是东府那秦可卿死了,老爷再坚持坚持,说不得就让二弟把那面慈心黑的王氏给休了。
大太太想起二房的失势,脸上就止不住笑容,她矜持了一上午,直到下午才让人传话给王熙凤,说要她帮忙给看看针样子……
王熙凤和平儿一听,俱是噗嗤一声笑了。
大太太针线女红不能说不好,但着实是拿不出手的,家里的大丫鬟都会几针针线,哪个不比大太太心灵手巧。
王熙凤过去,又让平儿带了几匹绸缎,见了邢夫人,两人相谈甚欢,整整待了一下午。
第二日,邢夫人去了贾母那里,抹了抹眼泪,让贾母看着心烦,问了她几句。
邢夫人哀叹:“老太太,我都这把年纪了,也无一儿半女的,将来是没什么指望了……”
“诨话!将来琏儿两口子还能不孝顺你?咱们这样的人家,将来他不敢不孝顺,短了你的吃用。”
不孝的名声传出去,办事做官都受影响,若是过分了,爵位也可革除,这在前朝都是有旧例可查的。
邢夫人心里撇嘴,不短了吃用就叫孝顺了啊。她和贾琏感情淡漠,和王熙凤亦出不来,多有龌龊,只是碍于孝道,王熙凤面上应付她而已,她也不敢对这个家世比她好的媳妇有诸多挑剔,何况这府里原来都是姓王的,王氏禁足了,她这才觉得顺心许多,只一两天,底下的人对她的态度就微妙的改变了。
荣国府的下人一等一的势力,邢夫人不是第一次这么深切的感受到了,看看,现在连琏二奶奶都求到她跟前了。
邢夫人不是无脑的,她是打听清楚了,原来是老爷的意思,让迎春挪回来,交给琏儿,只是这事还是自己出面最好,不仅让他们两口子搭了自己的人情,她还能讨老爷欢心,至于迎春将来是否能孝顺自己,邢夫人是不怎么看重的,一个嫁出去的女儿,都这样大了,真的能养熟?!
“老太太,那怎么能一样呢?”邢夫人一心二用,一面哭诉自己将来可能有的凄凉孤寂的晚年生涯,还直道恐怕未来几十年是没有老太太这般有福气,有子孙在膝畔……
“你说要怎地?”贾母不糊涂,这老大家的这是话里有话啊,要不然也不会在此磨叽这么久。
邢夫人讪讪地笑了笑:“老太太,您看,琏儿都成家立业了。从前是我自己没想开,可还有迎春呢,我想着姑娘也大了,我带在身边,正好让她学学管家,将来也好踅摸一个好人家不是……”
“……你有心了!”贾母看了她半晌,终于点头同意了,让人叫来了迎春,让她跟着大太太回大房去住。
迎春莫名所以,心下惶惶,但被大丫鬟司棋劝说了几句,也想开了。
司棋认为姑娘终于出头了!
回了大房,总归上面是有个嫡母管的,还有大老爷在,那些个嬷嬷肯定不敢像之前那样欺辱姑娘的,至少吵闹起来,大太太和大老爷还能装作没听见吗?!
哪个胆子肥了,还敢像以前那样撒泼打滚偷东西的!
迎春听了不过木着一张脸,面对司棋的再次抱不平,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过是些死物罢了。”
这话让司棋无语,心里却对姑娘怒其不争,做事都摔摔打打,暗自生着闷气,迎春还瞅了她几眼,劝她别气了。
司棋眼泪含在眼圈里:“姑娘脾气这么好,可就是有些不长眼的浊物污了姑娘的清净……我是替姑娘委屈!”
……
第二日,在司棋的鼓动下,早早的迎春就开始搬家,二姑娘的东西本来就没多少,何况提前一晚上司棋就带着几个小丫鬟忙活,归置了好了箱子,只要让人抬过去就成了。
贾赦今早又拿起乌鞘剑练剑,直到天明,被小厮提醒要去大理寺任职,这可是老爷去衙门的第一天啊。
贾赦的脸冷着,长剑入了剑鞘,铜钱这才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刚刚走近老爷,那剑气就让他喘不过气来,半道打扰老爷,真怕老爷一剑下来捅死自己。
铜钱忙前忙后,侍候着贾赦,贾赦看了眼轿子,却让他牵马过来。
贾政此时坐着轿子要去工部,正要和贾赦打招呼,贾赦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骑马带着乌鞘剑就消失在街口了。
大理寺卿顾庆志此时正愁着呢,昨天贾赦走了之后,下面就报上来一个难案,是件灭门惨案。
可查来查去,却无一丝凶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