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鱼薇来到古玩市场的时候,大部分店铺都没有开门,只有昨天去看过花草的那家店已经开始把花盆往外搬了。
其实古玩店就是这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古玩能卖出去一件,那就是妥妥的暴利。
孟鱼薇还记得前世听说过的一个好赌的年轻人把自己祖辈的瓶瓶罐罐都给贱卖了,一个月后听说自己一千块卖出去的花瓶被人拿到拍卖会上去以一千万拍出去了。那个年轻人当场就突发了心脏病,送去医院时,已经没得救了。
古玩这东西,一个晃眼可能就是几千万的出入,和赌石一样,没眼力没运气没心胸还是不要轻易入行的好。
花店的老板娘看到了孟鱼薇,似乎认出来了这是昨天那个说自己会算命的姑娘,笑着对孟鱼薇打了声招呼。
孟鱼薇看到了老板娘灿烂的笑容,心情好了许多,也走上前去帮她搬花盆。老板娘也不推辞,见孟鱼薇来帮忙,就一边搬一边和她说着话。
“丫头,你今天是来找冯老师的?”
“嗯,昨天和冯老说好了的。”
“冯老师可是我们这市场里的一大高人,丫头你跟着冯老师学两手可比我们在这里卖一辈子的花好。”
孟鱼薇看得出来这老板娘是个实诚人,虽然话多,却是个直爽的性格,也就和她聊开了。
和老板娘一番交谈,孟鱼薇才知道,自己原本猜想的冯老的身份的确不一般,冯老在这个古玩市场只不过开了个小店,他真正的大店放在潘家园。
冯老不仅在古玩行业里赚得盆满钵满,还是国家一级古玉鉴定师,真的可以说是名利双收。而他喜欢常驻这个小市场,也不过是因为他当年就是在这里打了眼,所以一向喜欢在这里,提醒自己在古玩一道上不能有轻慢懈怠。
顾舟在街口看见坐在花盆上和花店老板娘聊得阵兴起的孟鱼薇的时候,她已经和老板娘关系好到老板娘直到她也养花,准备送她几个花盆。
好不容易和老板娘说好了等回家的时候过来拿,孟鱼薇可算是得以和顾舟一起往市场里面走。
和顾舟一起对于孟鱼薇来说,无疑要比和凌期对峙要好得多,至少这个男人很安静。前世三叔说过一句话很合适——“我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对于孟鱼薇来说,见识过凌期这种“十句话里九句话是假的”的男人,反倒是顾舟这样沉默寡言的男人在她看来好相处一些。
顾舟看了看身旁一直处于无声状态的孟鱼薇,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明明刚刚她和那个大婶聊得挺开心的啊摔!为什么到我这里画风就变了?这不科学啊!
孟鱼薇看了眼旁边依然一脸冰霜的男人,心里越发满意起来,对待冰山男,不用开口寒暄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刚刚想说的话被孟鱼薇一个闲适的微笑给憋回去了,顾舟差点被呛到,突然发现有句话特别适合现在的心情——我还是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吧……
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到了冯老的店铺前,孟鱼薇见顾舟上前扣了扣门,古色古香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白净的年轻人对孟鱼薇两人笑了笑,说道:“冯教授刚刚起来,你们先进来吧。”
孟鱼薇一走进店里,就感受到了一个个或强烈或微弱的宝光从各个柜子上散发出来,有的是瓷器,有的是玉器,还有的是画卷,但都不多,只能占这个店里的十分之一。
冯老见孟鱼薇和顾舟一起进来了,就笑道:“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是一起过来的。”
孟鱼薇担心冯老的话引起顾舟的不满,连忙说道:“我是在门口遇到顾先生的,不是一起过来的。”
孟鱼薇的“抢答”让顾舟不禁皱了皱眉,冯老把顾舟的表情看在眼里,笑了笑,对孟鱼薇说道:“有缘碰到就好,来,过来坐。”
等孟鱼薇坐定,冯老拿出孟鱼薇上次在公园看到的那枚玉扳指放在手帕上,推到孟鱼薇面前。
“好好看看这扳指,给它估估价,”冯老见孟鱼薇开始观察这枚扳指了,就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当年我在古玩界有个‘捡漏大王’的称号,无数人夸我捧我,几乎让我以为自己站到了世界顶峰,直到我遇到了这枚戒指。
“卖这戒指的是个老人,说话做派都像极了以前的那些八旗子弟,其实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他的真实身份,这是下套的第一步,古玩要是没个背景,就不算是极品;当初我一听这扳指是雍正戴过的,就热血上头,看东西的眼神都不如以前专注了。”
说着,冯老轻轻啜了一口茶,看着孟鱼薇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活,仔细听着他说话,笑了笑,继续说道:“当时无论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东西真到不能再真了,那时候没经历过挫折,所以不觉得自己会出错,一番讲价之后把这东西买了回来,每次有同好来我店里,我都会把这玉给他们显摆。”
“直到有一天,有个玉雕大师慕名来我这里参观藏品,他看到我这玉的第一句话就是——‘太真’。这两个字就像一阵清风,一举吹散了我头顶的光环,也让我清醒下来,再看这扳指,漏洞就多了。”
孟鱼薇又把目光落在玉扳指上,细腻的玉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了几分异样的瑰丽,孟鱼薇又把玉雕大师的那个“太真”放在嘴里咀嚼了几遍,才露出了微笑。